×第一章×
那年杏花微雨，我倆吟遊湖畔。
妳輕靠身側，莞爾一笑。
是我此生不可多得的美好回憶。
遙想過去，妳我相遇是在寒冬中的一場雪。
緣分以此為開端，走入彼此生命──
「二小姐！您別爬樹了，要是不小心摔落，奴婢是會老爺夫人責罰的！」
「我好著呢，妳不用擔心。」
女孩回頭說完，又往上攀爬枝幹，絲毫不想理會底下的貼身侍女。
正當侍女煩惱該如何勸主子下來，另一名女孩從身後走來。「舒兒，妳在這裡幹嘛？」
轉身看見與主子長相相同的女孩，侍女即刻行禮。「大小姐，二小姐又再爬樹。」
女孩抬頭，果不其然發現一個嬌小身軀就跨坐樹幹，不禁嘆氣。「苓兒，快下來！」
她聽見聲音往下看，高興地揮手。「茵姐姐！」
「還姐姐呢！妳快下來，要是讓母親看見可有得受。」
話剛說完，背後傳來怒罵。「苓兒妳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女孩子家，爬樹成何體統！還不快下來！」
年約三十初頭的女子走至樹下，她是姐妹倆的母親──沈貴蘭。
身分自然比姐姐要有威嚴，沈莞苓立刻從樹上下來。
瞧她衣裳滿是髒汙，貴蘭忍不住多叨唸幾句。
莞苓時不時以眼神向莞茵求救，無奈母親在氣頭上是誰都不聽。
直到她們的兄長出現，才得以解脫。
目送母親背影離去，莞苓舒了一口氣。
「苓兒又做錯事？」沈葉華笑望面前這兩個長得相像的妹妹。
明明是雙生子，姐妹間的個性大相逕庭。
姐姐莞茵做事謹慎，心思細膩內斂。
妹妹莞苓活潑外向，豪爽直率之人。
如此天差地遠。
「不過是爬樹而已。」對莞苓而言，雖生為女子，卻不願被規矩束縛。
只可惜這個時代，男尊女卑的觀念依舊，禮教仍得遵守。
「天色尚早，華哥哥怎麼這時回來？」
「師傅突有急事，我便回來。」誰知剛回來就是母親教訓妹妹的畫面。
「話說回來，父親要上戰場是真的嗎？」
沈家是武將世家，族人代代從軍，為朝廷效勞賣命。
作為大將軍的沈尹，是三兄妹的父親。
「近日邊境戰亂頻傳，不得不派兵鎮壓。」
「這下子又不知該去多久。」
見莞茵面露擔憂，葉華輕撫她的頭。「父親會沒事的，無須擔心。」
「就是說啊，何況還有兄長在，聽父親說師傅總誇讚他，即便才十四歲，卻是未來的副將人選。」
「妳別笑話我了，苓兒。」
「哪有笑話，我可是很以哥哥為榮。」
「的確，華哥哥是沈家的驕傲。」
說起沈葉華，在鄰里街坊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人。
年紀輕輕，卻展現過人資質。
眾人皆看好他的前程，認定會是未來將軍的繼任人選。
「妳們也是沈家的寶貝。」論疼愛，沈家上下對她們的好可比他多。
「那是當然。」
尤其是沈尹最疼她們。
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情人，這句話果然所言不假。
「得了吧，苓兒妳別一天到晚闖禍令父母煩心就好。」
「茵姐姐別損我。」她嘟起嘴唇。「對了，姐姐找我有事？」
「年前趕製的新衣裁製好了，嬤嬤要我們去試裝。」
聽到新衣服裁縫完成，莞苓掩不住興奮，小跑步走掉。
莞茵向葉華告辭，偕同侍女采芯離開。
姊妹倆穿上新衣，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莞茵一身水藍繡有白梅圖紋立領上襖，粉色掛裙。
莞苓換穿同樣顏色的掛裙，唯獨上襖是碧綠繡著水仙紋樣。
長髮挽起，以素銀簪子固定，別上珠花髮釵。
儘管年僅十二，臉蛋稍嫌稚嫩，然而妝扮起來到底是個美人胚子。
可以想見長大會出落得更加標緻。
「不錯，果然合適。」沈貴蘭走進房內，對新衣裳極為滿意。
「真想即刻給父親瞧瞧。」可惜沈尹此時正為了籌備調兵之事忙碌，無法提早回家。
「反正過年父親該是能在家一起度過，屆時再給他看。」
貴蘭上前抱住她們。「是啊，過年肯定能聚在一塊。」
三人相視而笑，不禁期盼年節到來。
迎新年是一大喜事，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慶團圓。
沈府的傭人們一早忙著處理年夜飯的食材。
而姐妹倆亦換新衣，陪同大人向來拜年的客人道喜。
此起彼落的招呼聲，好不熱鬧。
門前一串炮竹響，更有濃烈節慶氣氛。
不過有個人顯然與新年格格不入。
少年身形骨瘦如材，只穿著單薄衣褲，走在雪地上搖搖晃晃。
最後倒在一戶人家圍牆外，他試圖保持清醒，但徒勞無功。
隨意識遠去，黑幕落下。
「大小姐，您不跟夫人報備嗎？」
「無妨，只是在附近走走。」沈莞茵披上淺色披風，與采芯外出。
甫踏出門檻走至街上，目光被倒在路旁的少年吸引，只見他身上已覆蓋一層白雪。
趕緊蹲落他身旁，查看情況。「哎！你醒醒！」
不論怎麼拍肩，人已陷入昏迷。
手心貼上額頭，體溫偏高。
「不好，像是傷風，采芯妳來幫忙攙扶另一邊。」她二話不說抓起他的胳膊。
「您莫不是要帶他回沈府？」畢竟身分來歷不明。
「難道要讓他繼續留在這冰天雪地之處？何況他抱病在身，總不能放任在這凍死！」
「奴婢只是擔心此人身分不明，萬一是個逃犯或待罪之人，怕是會給沈家帶來麻煩。」
「那也不成，我可不願見死不救。」眼見拗不過她，采芯只好幫忙扶起少年。
「我記得有個廂房無人使用，先讓他待著。」她們避開正廳方向，從後門走。
進入位在偏殿角落一隅的廂房。
簡單清理一個空間，讓他躺平。
「采芯，妳去裝盆冷水，我去找張大夫。」張平是父親舊識，也是沈府專聘醫生。
「雪地難行，由奴婢去張府請人。」
「可是……」
「這次就聽奴婢的話。」采芯揚起嘴角。
即使兩人是主僕關係，自幼相處的情分宛如姐妹。
靜待她回來前，莞茵先取一盆冷水，用布巾浸濕擰乾，放置他的額頭。
再拿另一條布沾水擦拭他沾附髒汙的臉龐及四肢。
洗淨面容，細看長相不錯，單看穿著好似家境窮困潦倒。
「大小姐，張大夫來了。」出現采芯身後的是年近中年的男子，他手提藥箱。
「麻煩大夫了。」莞茵起身讓位，與侍女站在一旁。
張平先替少年把脈，確認病況。
「如何，能治好嗎？」
「是，不過是一般風寒，我會開幾帖藥方，熱燒退了再服用就好。」
「多謝大夫。」莞茵恭敬地行禮。
「無須客氣，只是沈大人那邊可否之情……」
「……之後我會想辦法，還請張大人暫且幫茵兒保密。」
搖頭，面帶苦笑「采芯，替我送張大夫出去。」
采芯領著張平走小徑離開府邸，途中會經過廚房。
本該只有傭人在，偏偏遇上沈貴蘭。「采芯，妳怎麼帶著張大夫？」
當她思索該如何解釋，張平代為回答。「莞茵小姐有些不適，派人請我來診脈。」
「可我瞧茵兒一早還挺好的，怎麼現下身體抱恙，那她此刻如何？」
「身體無礙，怕是天冷進而寒風侵體，歇息一會兒便沒事。」
「謝大夫，不過這孩子還讓您走小門，真是失禮。」
「是莞茵小姐不想使夫人擔心，才希望我自後門入內。」
「那請這邊走，采芯妳回去照顧茵兒。」
見她接替送客，采芯回到廂房。
並說出遇到沈貴蘭，張平如何應對一事。
「很好，暫時瞞過母親。」
「小姐，您打算讓他待多久？」
「至少身體得調養好。」起碼得花上四五日。
「但真能瞞過嗎……」府中人多眼雜，要完全瞞到少年康復實屬不易。
「只能關關難過關關過。」她會盡力保住他。「差不多該出去了，走吧。」
她們低調離開偏殿，殊不知落在某人眼裡。
去到廳堂，雙親正與一對夫婦談天說笑。
她認出他們是父親家臣，劉氏家族。
兩家互動良好，甚至想過要讓孩子結為親家。
莞茵剛道安問好，後面走來沈葉華與身穿天水碧長衫的少年──劉泰卓。
他是劉氏夫妻獨子。
由於劉忠正妻在生下一女後，幾次小產造成身體不孕。
渴求兒子的他娶了側室生下一子。
可惜天不假年，側室在孩子不出一歲因病逝世。
「茵兒來得正好，這是我要給妳的賀禮。」放在手心的是一條做工精細的白玉墜飾。
當她猶豫是否該收下，莞苓來了。
注意到那條墜飾，湊近看得仔細。「泰卓哥哥偏心！給茵姐姐那麼好的賀禮。」
她收到的是一個木梳，質地雖好又有雕花，對比白玉價值較低。
大人們瞧見這幕忍俊不禁。
「看來泰卓這孩子很喜歡莞茵。」
「是啊，再幾年就能結成親家。」
三言兩語傳入耳中，莞茵總覺得不能收。
泰卓看出她的疑慮。「單純是新年賀禮，收著吧。」
「我沒準備回禮，怎麼好意思。」
「是我單方面的決定，妳若能笑一個便是最好的回禮。」
她微笑不語收下墜飾，沒發現莞苓眼裡的一絲羨慕。
來人通報晚飯備好，他們移駕置至飯廳。
望著姐姐與劉泰卓笑語不斷，莞苓感到心刺痛。
忍著難受，假裝不在意似地與他們說笑。
吃進嘴裡的菜餚索然無味。
飯後，大人都在廳堂泡茶。
幾個孩子們則坐在庭院的涼亭下棋聊天。
「采芯呢？」莞苓讓舒兒去端茶，不見采芯。
「我讓她去取些茶點。」莞茵順便命她看望那名少年。
「茵兒，我聽母親說妳午後請了張大夫來把脈，身體現下如何？」
「已經好了。」
「雖是過年，天氣依舊稍嫌寒冷，妳們可得做好身體禦寒。」
葉華刻意看向莞苓。「尤其是苓兒這愛玩性子，天天往外跑要特別注意。」
「華哥哥討厭，在泰卓哥哥面前說什麼啊。」
「苓兒貪玩早已是眾人皆知。」
「連泰卓哥哥也這樣！罰你們兩位不准吃點心，我要通通吃掉！」
莞苓鼓起雙頰，表示生氣。
看兄妹倆你一言我一句的，泰卓小聲與莞茵交談。
「葉華說妳午後身體不適，可我怎見茵兒沒待在自個兒居殿，反倒是出現在下人居住的偏殿？」
沒料到會被傭人以外的人看到，莞茵一時間有些愣住。
所幸舒兒及時端來茶水，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話說采芯去拿個茶點也太久。」好茶來了，搭配的點心卻沒來。
「我去瞧瞧。」莞茵起身走掉。
腳步小心翼翼，深怕讓人發現她朝廂房走去。
推門而入，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嘎機聲響。
「采芯，他的狀況如何？」
「燒是退了，但尚未清醒。」走近床邊，少年仍緊閉雙眼，絲毫未有清醒跡象。
「好吧，我們端了茶點先回去，別讓他們等久。」
莞茵和采芯剛要回去，一個人影出現門口。「泰卓哥哥……」
劉泰卓越過她向後看，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少年。
「本想茵兒鬼鬼祟祟的要去哪，原來在偏殿廂房窩藏了一個男人？」
一抹淺笑，令她啞口無言。
＊═─═─═─＊後記＊═─═─═─＊
看了一下上次最後發的原創文時間，近一年都沒寫過文章了XD
後來都在寫火影同人上居多，於是這次想了兩篇，另一篇亦是長篇，還在想是要分章節還是一章完
不過古代文真的需要思考很久，畢竟有些用語不能太現代話，還得查詢相關資料
初步劇情內容都想好，只怕中途寫到劇情歪掉難以收拾www
算是融合古今的一種感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