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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師】法王,請對我下蠱(主S×自創,多自創)《0818,卷一.章八》

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
×不定期更新
×基本上就是靈異(被打
×摻雜些許港台時事梗,笑笑就好別認真
×冷自創CP,不喜者請按右上紅色交叉



 

也許是因為缺乏了山盟海誓,他才避過腸穿肚爛的死劫。

 

也許是因為摔碎了法王芳心,他才得以脫離盆的生活。

 

從來不知道,中蠱,這樣幸運。

 

有人苦求情蠱的噬咬,有人苦求情蠱的破除。

 

你,是哪一種?




目錄                                                                                         
卷一.黑手黨盜墓事件簿
章一.從天而降的援手(1樓)章二.未下蠱先下降(2樓)
章三.養屍愛屍是個好習慣(3樓)章四.童殭養成,初見鬥法(4樓)
章五.論人妖作為溝通橋樑的可能性(5樓)章六.連結(6樓)
章七.不能20投的計劃(7樓)章八.初戰蛇降師(8樓)


本帖最後由 G  404Error.手殘 於 2017-08-17 20:00:30 編輯
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6-01-21 07:46:35 (1樓)
卷一.黑手黨盜墓事件簿


章一.從天而降的援手

 

 

酒是世上最好的麻醉藥,這點身為義大利人的史庫瓦羅清楚得很。甜而香醇,稍稍平復他心裏的憤怒。

 

「天殺的符紋猥瑣大叔!」坐在酒吧外的椅上,一頭順滑的銀髮從椅背垂落,天上的星辰映入銀眸,萬般迷惘。他的菁英手下死了,而且死得毫無尊嚴、不得安寧。

 

手下的命,坦白說他不太在乎,畢竟當得黑手黨就已經做好了隨時掛掉的準備。可以那種方式屠殺他瓦利亞劍帝的菁英手下,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那些被蛇蟲咬個千瘡百孔的臉、那些腸穿肚爛的屍體,他們一個個都死瞪著眼,失神的眸裏寫滿了不甘心……全部,都在嘲諷他對這馭蛇之術的無能。他想救,可是他對毒無能為力,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賢才消逝。

 

他沒想過,他會敗給一個手無寸鐵、只有滿身咒紋的泰國猥瑣老頭,沒能完成任務帶回那個駱駝骨盒之餘更搭上了好一堆人命。

 

「外國人,你們贏不了我的。我們這種人不是你們黑手黨能惹得起的,哈哈!」


那個老頭被毒蟲圍繞著,帶著他的目標大搖大擺地逃走。他只有聽著手下的哀嚎,最後仰天大吼宣洩他的不甘。

 

到底,如何才能贏?

 

「先生、先生?」「看不到老子在煩嗎?!給老子滾開!」舉杯一灌,拉回後仰的腦袋,睨到一抹身影落在面前。

 

稍稍定神一看,一個東方女人坐到了他的對面,滿臉春風。一頭咖啡色的長髮盤成了一個髮髻,以數朵白色的不知名花朵點綴著;成熟的杏眼秋水盈盈,一看就知道是個柔情似水的小家碧玉。可老實說,經過和老頭的一戰,史庫瓦羅就覺得東方人非常討厭,即使是東方的傾城美人也不比義大利酒吧裏濃妝豔抹的妓女美麗。那是靈魂上的抗拒,抗拒著和東方人接觸。

 

搭訕嗎?

那他勸她早點滾出他的視線範圍,此刻他只有一招應付女人,就是將她砍個屍骨無存!

 

「先生好像遭到了很棘手的事情了呢。」「我告訴妳,若妳不想死無全屍就立即滾!」女人笑了笑,從棕色的手袋裏翻出一張米白的名片,放到史庫瓦羅的杯邊。

 

「如果那個滿身咒紋的高人再來打擾,可以打上面的電話。我的妹妹可以幫到你。」未等他反應過來,女人就抬腿離開,往海邊的小街走去。他留意著,那個女人走向了一個站在街末路燈下、腳穿三吋坡跟鞋的短髮女人。相談數句後,短髮女人突然面露慍色,對著束髻女人罵了數句話,最後自顧自的抬腿離開,只餘束髻女人在身後慢慢跟上。最後,兩人消失在街末的轉角裏。

 

拿起那張名片,史庫瓦羅閱讀著上面的字句。過了半分鐘,他翻出數張鈔票放在桌面上就急忙離開,手中緊握著那張字跡娟秀的名片。

 

Dorania YangExecutor of Venomous Poison

 

Dorania Yang,蠱師)

 

 

TBC.

 


本帖最後由 G  404Error.手殘 於 2017-05-26 17:28: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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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6-01-21 07:52:18 (2樓)
章二.未下蠱先下降



「啊啊啊啊啊啊! 」西西里島平靜的黃昏被一聲女人的尖叫劃破,隨後某大宅內傳來一陣可媲美河東獅吼的國罵。

此刻,一個短髮女人正在華麗的房間內不停踱步,煩躁地抓著頭髮。

「媽的,早知道就打姊的槍好了!」最後,女人絕望地跌坐在床沿,欲哭無淚。

而這一切的起因,得由六個小時前說起。



【中午時分】

如果問有沒有人的表情能比XANXUS更具殺氣,此刻史庫瓦羅的表情一定比自家BOSS更殺氣騰騰。

「嘻嘻,真夠大牌的~」貝爾旁若無人地拋著小刀,欠扁地笑著。

「人家真想看看那位小姐有什麼本事~」優雅地喝著紅茶,魯斯利亞一臉期待地說著。

列威沒說話。XANXUS喝著酒,只有額上的青筋能顯示帝王的耐心已經接近耗盡,彷彿下一秒就要轟掉這間店。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一句溫婉優雅的話語敲進眾人的耳裏,只見一個穿著波西米亞風米白長裙、散發出冰涼氣息的東方淑女嫣然一笑,在桌子邊找了張空椅子坐了下來。眾人不由得的面面相覷,心想著這女人是不是認錯人了。

眼前的女人言行舉止優雅大方,根本不像是通曉邪術的巫師。

「嘻嘻,就是妳嗎?」聽著貝爾怒極而致的咧笑,女人先是疑惑地歪頭,繼而像是恍然大悟才歉疚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舍妹綸婷有急事處理,現在正在路上,就讓我先和各位會面。」沒人說話,倒是將銳利的目光投射到一直沉默的帝王身上,等待著絕對的命令。

要送、要殺,還是要請?

「價錢,多少。」女人溫婉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一雙鑽石耳環晃來晃去的像是一串鈴鐺。

「免費。」

「BOSS,恐防有詐啊。」「嘻嘻,哪有這樣好康的~多半是在騙人呢~」面對兩人的冷言冷語甚至是質疑,女人也沒有大動肝火,直對上那雙深邃如血池的紅眸。

「誰他媽說老娘的姊在騙人?!」一道女人的叫罵聲突然刺進腦子裏,掃視一下身邊的環境卻沒有任何異樣。平民百姓在談天說地,情侶們在放閃互相餵食,和一般的餐廳景象沒什麼差異。

啊,遠方的玻璃大門走進了一個短髮飄逸、面有慍意的東方女性,深棕的雙眸掃到了他們這一桌人就走了過來,在淑女身邊一屁股地坐下來。短髮女人雙手抱胸,睨了一眼對岸的一群男人就扭頭,用越南語對淑女抱怨了幾句。

然後,短髮女人的目光落到史庫瓦羅身上,露出了一抹饒有意味的邪笑。

「哎呀~小史的春天來了嗎?」「嘻嘻嘻,長毛被人看上了~!」

「妳這女人在笑什麼?!」手中的咖啡杯彷彿要被銀髮男人捏碎,咬牙切齒。可身邊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桌聲,帶有凍傷痕跡的長指一下下敲碎了史庫瓦羅想要翻桌子走人的想法。

短髮女人又說了幾句越南語,從米白色的肩包裏翻出一枝像是藥油的油黃液體,在每人的杯子裏都滴下了一滴液體,繼而示意眾人喝下被她下了東西的飲品。

「嘻嘻嘻嘻,想要我們死嗎?」「哎呀呀,下藥是不行的唷~」

短髮女人臉色一凜,吐出一句英語。

「Drink it,cut the bull。」雙眸睨了一眼右腕上的手錶,柳眉緊皺起來。繼而短髮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往列威的臉一指----

「嗚哇!」仔細一看吐在桌子上的東西,竟然是一條拇指粗的黃色肥蟲子。

「這是什麼?!」「嘻嘻,很噁心呢~」吐了蟲子的列威一把灌下面前被女人下了藥的黑咖啡,臉色蒼白得像被摸了菊花一樣。然後就是一群男性玩灌飲品大賽的奇景,淑女和短髮女人強勢圍觀。
良久,短髮女人開了口。

「聲音畫面有沒有問題?聽懂了老娘的話沒有?」明明是一句越南語,可眾人就是聽懂了。

「妳對我們下了什麼?」「沒啥,只是幫你們解蠱和下文昌降而已。你們倒命硬,中了珀蠱到現在還沒有發作,挺有料子的。」桌上的肥蟲子蠕動了數下就死了,像團迷你金黃麵包卷般趴在桌面上,被貝爾用匕首戳了數下。眾人看著短髮女人一派輕鬆地把玩著掌心的那瓶黃油,心裏的懷疑也卸下了些。

「開個價,要多少錢。」「且慢,別用錢來壓老娘!老娘還沒答應要不要幫你們。」一疊厚若新約聖經的鈔票拍在短髮女人的面前,XANXUS直盯著姊妹倆,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笑。

「這位先生請不要誤會,綸婷單純是因為忌諱才不能收錢,絕無不敬之意。」「姊啊,妳解釋這樣多幹啥啊?老外不會懂的!」名為綸婷的女人噘了噘嘴抱怨了幾句,繼而雙眸往銀髮男人看去,略帶深意。

沉默,沉默了好幾分鐘,綸婷才再次說話。

「不行,白髮魔女中了降,要鬥法,太麻煩了。」「喂喂妳這死女人在詛咒老子嗎?!老子從來都是狀況良好!」

「看清楚你的處境吧,老外。」柔荑輕輕抓住史庫瓦羅的右手,在手背上畫了個符咒。綸婷吐出一抹蘭息,纖指在符咒上畫了個十字,淡淡的血紋從那隻大手上透出。

泰文的咒語圈中有著一隻像是蜘蛛的生物,正趴在男人的手上沉睡。

「牠一醒,你就會沒命。」「那妳就給老子解掉啊!」她拉起身邊的姊姊,示意要離開。

「嘻嘻,耍大牌嗎?」「這不可以唷~人家要懲罰妳們唷~」

女人默默地回首,冷眼。

「女人,想死?」槍口直指著短髮女人的眉心,企圖使她讓步。

豈料,她竟然放開了淑女,在紅眸的男人面前昂首挺胸,黑眸裏滿是誓不低頭的傲氣。

「開槍吧!轟頭死掉總比被人破法死無全屍要好!」

『啷!』一聲清脆俐落的玻璃響聲敲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綸婷扭頭一瞪,身邊的姊姊歉疚地微笑,一枚水鑽指環在大理石地板上閃閃發光。

「姊,別掉三落四的嘛……啊!」彎腰拾起那枚指環,後腦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眼裏最後的影像是淑女的微笑和銀髮男人的冷笑。


女人所記得的就這樣多,醒過來就被人鎖在這間頗為金碧輝煌的歐式睡房內,自己的姊姊不知所蹤。

「幹!你們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外就等老娘送你們去輪迴的盡頭吧!」這句話十分似曾相識……(某位鳳梨頭青少年打了個噴嚏。)

說罷,女人從身邊的肩包裏翻出了一個黑色小木偶和一瓶寫上了不明文字的透明液體,正要大顯神威----

「喂~!死女人死了沒有?」白色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附贈一記練至化境的獅吼功,嚇得她手一軟,小巧的瓶子落地即破裂。透明的液體讓大理石地板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蠟,光潔亮麗。

「老娘的純油啊!」「不就是一瓶油……嗚啊!」額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史庫瓦羅伸手接住那從自己頭上落下的沉重物件。不看也罷,看了真使他大爺額上十字路口開個爽。

「妳這死女人竟敢用高跟鞋砸老子?!!」大手使勁一扔將手上的黑色高跟鞋扔到女人的身邊。女人還氣呼呼的撿回了鞋子穿回白晳的小腳上,繼而挽起袖子走到我們二代劍帝的面前用力一扯----

「一瓶油?那可是老娘煉了七年才煉到最純的全陰嬰屍屍油啊!你他媽一嚇就害老娘的屍油沒了,這筆帳你得血償!還有那是坡跟鞋不是高跟鞋!」女人的咆哮教一向聲如洪鐘的他也嚇得一顫。那張兇惡的臉容放大了無數倍,瞪圓的杏眼燃燒著震怒的火焰。更令他震驚的是這女人竟然一腳踩在牆上,以一個柔軟到像是妖孽的姿勢足咚了他!

「妳心理素質太遜走來怪老子嚇妳?!妳想取老子命就儘管試試看!」豈料女人雙眉一挑,冷笑一聲。

「要你死?老娘要你生不如死!」眼看那黑色的鞋頭就要落到某個重點部位上----

「小婷婷不行~!」一句頗為嬌媚的叫聲及時叫住了那黑色的鞋頭,給男人反抗的機會也給女人再次獅吼的機會。

「死人妖來的真(不)是時候!」

「哎呀呀~吵架可是不好的唷~」眼看兩人大眼瞪小眼咬牙切齒的模樣,魯斯利亞急忙衝到兩人面前發揮他作為瓦利亞母親的勸架本領。

「這女人想爆蛋啊!」「你家銀髮男毀了老娘的純油啊!」兩人同時作出控訴,魯斯利亞卻不改他那招牌的笑容,只管聽著不作裁決。

「好啦好啦,就別吵了嘛~老大正想找你們談談這盤生意呢!」一談起生意二字就傳來了女人風風火火的腳步聲,直往魯斯利亞逼去。而史庫瓦羅也終於脫離了女人的制肘,摸了摸承受了女人獅子吼的可憐耳朵。

「你家老大?!好啊,帶老娘去找他!」「他在樓下等著呢~人家帶妳去找他吧~」她哼了一聲,一臉不爽的走在魯斯利亞身後,還不忘對身後的銀髮男人比了個世界大同的溝通手勢。


「老大~小史和好姊妹到了~」兩人走到大廳內,紅眸的男人坐在窗前的沙發上,俊臉上的陰影為他添了一層鬼神之氣。金髮少年則抱住一個小嬰兒蹲坐在大廳的左方,身邊站著一個背著數把雨傘的男人。在如此恐怖的一群雄性生物中,綸婷卻看到了那抹坐在XANXUS邊的倩影正對著她微笑……

「楊百姿!妳這個吃裡扒外的臭婆娘!妳會害死老娘的!!」被喚作百姿的女人仍然滿面春風,優雅地喝著紅茶,完全不理會短髮女人的叫罵,氣得綸婷雙眼通紅。

「……垃圾,很吵。」「吵?老娘就是要吵!現在全都給老娘聽好:老娘不幹!識趣的就趕快放老娘走!不然老娘就下蠱毒死你們這班老外!」

「綸婷,先冷靜下來聽聽各位先生的說法再作決定,好嗎?」百姿突然開了口,面帶微笑地向綸婷提建議;後者不耐煩地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老外們,哼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妳不想幹也沒所謂,我要的是一個解釋。妳解釋不出手的原因,我自然放妳走。」

「原因?哼,跟你們合作就要和降頭師鬥死法,要不他死要不老娘死;老娘芳齡才二十二,不想這樣早就鬥法鬥丢了小命,滿意了嗎?!」XANXUS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她走到百姿身邊欲帶姊姊一同離開——

卻被槍口抵住了冰涼的掌心。

「你……你是什麼意思?!」「我是說我會放妳走,沒有說『放妳們走』。」綸婷氣得臉色發白,左手做了個拈花指就要向那個紅眸的男人施下詛咒——

『什麼?!』手指沒法動啊!

她雙眸一凜,感受著來自XANXUS身上的氣息,熾熱、充滿血腥味,更多的是如厲鬼般強烈的怨恨和憤怒……種種氣息在這個男人身上交織著,形成一股血色的殺戮颶風。

就是那股颶風,強大的氣壓壓住了她的手指,壓住了她的法術。

到底是殺了多少人才有這樣強大的殺氣?

不,不是殺人得來的,是……

「這女人我要了,妳可以走了。」她看著百姿毫不反抗,反而對自己露出如聖母般的微笑,男人的槍口早已轉到了姊姊的腰間。她只好認命地低下頭放下手,恨恨地跺了一下腳。

「……你有種!老娘就勉強幫幫你們吧!」她睜大雙眼看著那隻帶有凍傷疤痕的大手將槍枝抽開,百姿的纖腰脫離了槍火的威脅。這樣她才稍稍放鬆下來,將視線挪到史庫瓦羅身上燃點起來。

「不過先叫這白髮魔女賠老娘一瓶七年純煉嬰屍油!」「喂喂喂!明明是妳這個死女人心理素質太遜才自己摔破了那瓶東西的啊!妳是要老子如何賠妳?!」兩人互相指責著,一時之間大廳被兩把震耳欲聾的吼聲佔據。綸婷挽起了袖子,踏著坡跟鞋走到史庫瓦羅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兩雙眼眸之間火花不斷,眼看就要引爆兩個核子彈——

「垃圾鮫,賠她一瓶。」「喂喂喂XANXUS你竟然見死不救!枉老子還當你是兄弟!」當然這句話一出口,史庫瓦羅又完成了他的每日一被掄。

「垃圾,本大爺什麼時候是你兄弟了?」說罷,又是一下響徹雲霄的掄牆聲。

「哼,別說老娘無情。只要你答應老娘死後將一塊骨給老娘煉油,老娘就免了你尋油之刑!」「誰理妳啊!!」「那你就給老娘找一瓶不多不少七年剛剛好的純煉全陰嬰屍油吧!反正你的骨遠遠不及嬰屍的來得強!」一男一女互相指罵著,吵著吵著竟然不約而同的往大門走去,最後離開了大廳,猶如一雙正在鬧離婚的夫妻一路就贍養費的問題而吵個不停,甚至連走過了戶政事務所也不知道,倒是有種微妙的可愛感。其餘的人都隨著那雙冤家離開看戲去了,留下了兩個主事人在大廳裏獨處。

而此刻,男人在閉目養神,女人在喝茶,正和諧地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妳妹,很煩。」「請不好意思,不過綸婷她沒有惡意的,只是身為蠱師脾氣有時會急躁些而已。這些應該可算是行內人的特點吧,我們身為外人是不會完全明白的。」明眸一黯,玉手放下了茶杯,百姿細細回想起妹妹百味雜陳的人生。

妹妹的急躁,也許是她造成的呢……

「妳不是蠱師?」「我不像綸婷和關庭般有本事,當然沒辦法成為蠱師了。」

關庭?

一個陌生男性的名字。

「關庭是誰。」「啊,忘了向先生介紹了,關庭是我和綸婷的弟弟,是個少年英雄呢。」看了看身邊的她,XANXUS稍稍沉思起來。

實在難以想像眼前這個優雅如公主的女人會和惡名昭彰的降頭師蠱師有密切關係。

「妳弟不是英雄,至少我沒聽過他的名字。如果我聽過,也許我會殺掉他。」「這樣說不出名也能算是一種幸福呢。這是關庭教我的:生命比任何東西都可貴;沒有生命,錢財權力又有何用呢?」他稍稍挑眉,對她的回答生起了興趣。

「難怪妳弟不有名,原來就是用這種怕死的思想做人。哼,垃圾。」「也沒所謂了,關庭已經長大了,就讓他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吧。時候不早了,容我去找找綸婷。先失陪了。」她將半空的茶杯和碟子放到茶几上,起身離開。

「那妳選擇如何生活,楊百姿。」

她回頭,對他莞爾。

「我選擇,隨遇而安。」

「叫妳弟來,本大爺要看看他。」「好的,我會試試聯絡他的。」那個散發著寒氣的淑女離開了,他也重新閉起雙目,入眠。也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嘴角的淺笑滲雜了一絲淡淡的溫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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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6-02-29 23:50:22 (3樓)
章三     養屍愛屍是個好習慣



如果說聲音可以轉化成能量波造成死光炮的話,那麼瓦利亞大宅這刻應該會變成名副其實的瓦礫堆。

「賠老娘純油啊!」「老子不賠啊!」即使是坐在三十米外噴水池邊看戲的眾人也掩住了耳朵,視覺和聽覺都被男人和女人各自的咆哮死光炮震撼了。幸好的是西西里島人口不多,還不至於會震撼億小伙伴的。

「明明只是一瓶油而已妳這臭婆娘是在嚷什麼……嗚哇!妳還敢扔老子?!」頭上又一次傳來熟悉的疼痛,史庫瓦羅伸手接住那種頭上掉下來的鞋子再次對遠方的綸婷大吼。想不到這回她沒有回嘴,反而單腳跳到他的身邊欲抽回他手裏的坡跟鞋。

豈料,那大手往身後的樹林用力一甩----

「老娘的Prada限量版啊啊啊!」憤怒的咆哮在一秒間換成恐懼的尖叫,轉頭一看就見到她脫了鞋子想衝進樹林。

「喂喂別進去!」「不進去如何撿回來老娘的限量……幹!你這白髮魔女耍我!」但見一隻看似平平無奇的鞋子被意氣風發的男人拿著,她立馬就脫下了腳上惟一的鞋子往他追打過去。

「白髮魔女!信不信老娘收了你!」「老子又不是鬼妳這婆娘收什麼收!妳再吵老子就先幫妳收屍!」聽不到她的回應,他不由得的回頭一看----

那個女人,已經轉過身去看向一片林海。

「喂喂幹什……」她舉起了一隻手示意噤聲,他慢慢走回她的身邊將鞋子放到那小腳邊。那一刻他才看到,那雙小腳丫佈滿了若隱若現的孔洞和像是刀傷的疤痕。

看來修煉所謂的蠱術,也不是一樁易事呢。

「這片樹林可以通往哪裡?」「彭哥列的內湖和大宅,還有歷代首領的墓地。幹什麼?」她稍一沉吟,看了看頭上的夜空,低頭捏指不知在算著什麼。纖指移到頸上順著那紅線一路摸到胸前的峽灣裡,摸出一個銀製的小吊墜,往前方漆黑一片的樹林入口搖了搖。

「帶老娘去那個墓地。」「天都黑了要老子帶妳去那個鬼地方?老子才不幹!」

「少跟老娘雞婆!帶老娘進去!」「老子才不想晚上在樹林裏迷路,不幹!」史庫瓦羅別過頭打算忽略眼前女人,卻被一隻玉手扯住衣領,視線直對上那雙震怒的黑瞳。

她深呼吸,稍稍壓下胸前的熾熱才開始說話。

「你給我聽住,有兩雙只有我能對付的東西已經偷了你家祖宗的東西想要逃跑。你不帶我進去,6小時內那間蛤蜊大宅的人就會死光,24小時內這裡的人會全部變成活蠱成為蠱的培養皿。不想死就立刻帶我進去!」眼看男人一臉不信任,綸婷一咬牙扯下了頸上的銀吊墜扔到樹林裏。一聲悲鳴隨即從樹林裏發出,定神只見一條背上在血紅直紋、約半米長的白蛇從樹林入口裏爬出,銀白的蛇尾還拉出了一隻血紅的垂死小動物。

「呿,不就一隻毒蛙……」接下來的話語被一聲小小的爆破聲吞噬。那隻奄奄一息的蛙早已粉身碎骨,無數身有惡臭的血紅蟲子在殘破的屍骸邊扭動著身軀,放眼望去彷如滾燙的血湯。那條白蛇在蟲子堆邊蜷著身子,深紅的眼睛直盯著她,像是個等待出征的將軍。樹林內傳出陣陣像是泡泡破掉的聲音,腐肉的臭味越發濃郁,彷彿在附和著她剛才的說辭。

「……幹!死就死吧!」他扶額一嘆,抓起女人的手就衝進了樹林。像是察覺了什麼,那條白蛇扭頭往瓦利亞大宅看了看才跟上她的步伐,沒入了漆黑一片的樹林。

而那抹在陽台上看著這一切的倩影亦扔下了一聲輕笑,最後走回了大宅內。

『很香呢……看來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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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入夜的關係,平日走慣的樹林小徑在此刻變成了魔法迷宮,像要把所有擅進的客人吞噬。最麻煩的是越往內走植物越是塞道,得費少許工夫才能開出以往暢通無阻的路。

頭一回,史庫瓦羅覺得自己備受威脅;而這種威脅比起自家暴力BOSS還要可怕。坦白說,他幾乎就要放縱他的殺戮本性將身後的一人一蛇砍個屍骨無存。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殺掉跟在身後的生物——甚至不是告訴,而是他的理智在力阻他去自殺。

沒錯,是自殺。

那個正在東張西望、眉頭緊鎖的女人是他很難——近乎沒可能打敗的存在。接近二十三年的閱人經驗這樣強調著。

「喂,入面的東西真的如此難搞嗎?」一邊揮劍斬開擋在前方的植物,史庫瓦羅一邊扭頭觀察女人的反應。那雙水潤的嘴唇揚起了一抹陰寒的冷笑,冷對他的質疑。

「難不難搞的差別只在於插手的人是老娘這種行家,還是一些只會以暴力解決問題的笨蛋而已。」說罷,她隨手往身邊的草叢一抓,將一隻渾身浴血的蛙扔到後方。四枚白中帶藍的毒牙隨即咬住了空中的美食,津津有味地享用著。數條血紅小蟲從蛇口中倖存下來掉到草地上,過了數秒也停止了噁心的蠕動,成了條條新鮮的蟲子乾等著回歸塵土。

「呿,大不了一把火統統燒掉那些鬼東西!就只是一堆變種的噁心蟲子被人當作生化武器而已!」綸婷不由得的發噱;眼前的男人可真少了慧根,連燒山這種餿主意都想得出來。用膝蓋想也知道,那些得請她此等專業人士來解決掉的所謂生物一定不是光用火就能處理掉的;雖然有些的確可以用火滅掉,可惜那只是少數,而她即將要面對的東西肯定不是那幸運的少數案例。不過她也懶得解釋了,反正他一個在科學社會裏打滾的老外是不會明白她這個在所謂迷信中長大的亞洲人的世界觀。

西方社會講求科學和真實,可這個世界豈會事事都能有所解釋有所證明?人類可以做的只有從以往的紀錄裏理解這些來自大自然的不思議事物,而且學會敬畏自然的力量。可惜人類是千瘡百孔的存在,從來沒想到自己是由自然之母孕育出來的生命,總妄想著征服自然,不是如小丑般滑稽嗎?

敬畏自然、臣服於自然的力量之下,是每個人都應該理解的事實,是她這種特殊行業人士所奉行的基本法則,亦是……

她從小作為家族右房之女而被灌輸的價值觀。

「喂!死了嗎?幹嘛不說話?」「老娘就不愛跟你說……嗯?!」腐臭的空氣裏夾雜著一股幽清的花香,從左方的林海深處傳來。

她的直覺在響起警號:敵人的目標是那些花!

「你們有沒有種蓮花?」「啥?有啊……喂喂那邊是去蓮花池的啊!」聽到他的回答她更一手抱起身邊的白蛇,向左方拔足狂奔,可憐的他只好使勁追上去。跟著眼前的女人瞎跑著,一大群羊駝從他的心裏奔騰而過;他的人生自從他任務失敗開始就變得一團糟,先是被搭訕,然後被她這個所謂的蠱師從身上抓出了一隻懂得隱身又打不死的蟲子,再來被她加了條破壞她的私有財產的冤罪,現在還要在黑漆漆的樹林裏跟她四處跑,而他壓根兒沒辦法為這荒唐的一切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換句話說,他現在可算是為一些毫無用處保證的行動賣命。

天啊,他史庫瓦羅就注定是東奔西跑當奴才的命麼?(謎之音:是的先生你認命吧……(被砍

「喂喂到底妳在找什……」綸婷不耐煩地扭頭,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和他一起從矮矮的懸崖邊輕輕跳到蓮花池邊的草地上。華麗的彭哥列大宅在蓮花池的不遠處矗立著,還有一條清晰可見的小路通往那棟他非必要都不前往的大宅。這個蓮花池在彭哥列的地域裏算是出名的;除了它的典故外,夜闌人靜之際坐在這蓮花池旁一邊和心上人欣賞夜景,一邊沉醉在蓮花香裏,實是一件美事。不過他既沒閒情逸致也不是特別喜歡遊山玩水,又很遺憾地是個單身男士,所以他也沒太喜愛這個寧靜的地方。

可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覺得……

這個被封為彭哥列十大求愛聖地之首的蓮花池,怎麼會如此陰森可怖?

「喂,白髮魔女。」「幹什麼?是說不要叫老子做白髮魔女!」她走到他的身邊,左手往那鋒利的劍尖用力一抹——

「妳想死?!老子可以幫妳!」「才不是,給老娘閉上眼。」她翻了個白眼,右手蘸上鮮血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寫了一大串符咒。然後染血的纖指挪到那雙閉起的眸上,輕輕畫上一條血線,嘴裏默唱著無人理解的咒歌。

「見到什麼都不要大驚小怪,全部特技都是正常的現實;張開眼吧。」那雙銀眸慢慢張開——

這是頭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史佩爾畢.史庫瓦羅在心裏祈禱上帝保佑他活著回到瓦利亞。

四個半透明、穿著泰國傳統服裝的童男童女在蓮花池最中心的那朵白蓮花邊呈正方形地徘徊著,每個人……不,是每隻鬼,似乎正苦惱著要如何靠近那朵花中龍鳳。仔細一看,每隻鬼都各執一種武器,當他們靠近那朵白蓮花時就會向花莖揮舞他們的武器,卻苦苦不能接近那翠綠的花莖。

「喂,他們想做什麼?」「折花,他們要吃了那朵花才可以隱身走人……麻煩了!」她突然驚呼,雙腿用力一蹬就躍了出去。一隻童男鬼將小刀扔到池中,掌心燃起了幽藍的鬼火欲往那花莖燒去;一聽到她的呼聲,四隻小鬼即時面露兇光,向她張牙舞爪的衝去。

「真的當老娘是菜鳥對了!你們老大不教你們就讓老娘來教,什麼叫敬老尊賢!」她從褲袋裏摸出一串玉珠環,唸了數句話玉珠環就變成了一根玉白的棍子。她狠狠追打著那四隻小鬼,最後逼得他們跌到地上抱成一團;兩隻童女鬼早已嚇得淚流滿面,兩隻童男鬼則強忍著淚水狠瞪著她和此時才反應過來的他。

「喂,他們到底拿走了什麼?」「你們聽到了吧?回答他。若你們將東西還回來,老娘可以放你們一馬。」白玉棍指向一隻額上有傷的童男鬼,可童男鬼卻面露難色,搖頭不答。

「冥頑不靈,就別怪老娘無情!」

倒是後方一隻束著麻花辮的童女鬼見白玉棍要落到同伴的身上,急忙舉著一個小盒子跪到綸婷面前,戰戰兢兢地雙手奉上。她一接過盒子就拋到後方讓他保管,白玉棍變回了一串玉珠環套到染血的左腕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四隻稚嫩的小鬼。

「你們四個明知道自己修為不高,為什麼要來自殺要來盜墓?」也許是知道眼前的女人太強,四隻小鬼面面相覷,沒一個敢回答她的問題。她嘆了口氣,在四隻小鬼前拉著他坐了下來。

「喂,妳在雞婆什麼啊,把這四隻東西滅了就回瓦利亞吧。」「別吵,等他們回答。」麻花辮童女鬼劃了一下自己半透明的脖子,然後指了指蓮花池。接著額傷童男鬼緩緩飄到池水裏,浮浮沉沉的只露出半張臉,最後才飄回同伴中。另一隻束著小辮子的童男鬼指了指男人的左手,小手指做了個蠕動的手勢並指向蓮花池裏。

「你們說,你們被人困在湖底,湖底有一隻銀喜子守住?」四隻小鬼可憐兮兮地點頭,四雙大眼睛向她投以求助的眼神,兩隻童女鬼更向她跪拜。

綸婷搖了搖頭,對著那四隻小鬼投以一個溫柔的微笑;這也是頭一次,史庫瓦羅見到她和善的樣子。

如果她就那瓶油向他索償時能夠保持這個和藹可親的樣子,他賠又何妨?

「喂,白髮魔女,你是劍客吧?」「都說了不要叫老子白髮魔女!……哼,老子不是劍客,是劍帝!」

「那好吧。」她站了起來,走到池水旁蹲了下來。染血的左手伸到水裏撥了幾撥,洗去了臂上的符咒。

「……妳這樣算不算是污染環境?」她只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繼而她閉上雙眸,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地誦唸著咒語。他注視著那些池水,一抹極詭異的影子從眼前的水裏掠過,數條黑線更從池中心那朵蓮花延伸到他所在的岸邊,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突然,她以一聲冷笑結束了咒語的唸誦。

「白髮魔女,準備上昆蟲解剖課了。」

話音剛落,一大束雜亂如草的蓮根叢就爬上了岸,數隻銀白色的昆蟲肢伸出了蓮根叢,艱難地掙扎著,活像一隻即將下鍋的螃蟹。她拂了拂一頭短髮,和他一起觀察蓮根叢來的生物。

然後,銀眸在蓮根叢裏發現兩顆湛藍的寶珠。

「這是什麼?」「住手!你想活取這隻水蜘蛛的眼睛嗎?!」他頓時石化。

這隻如小象般大的生物,竟然是蜘蛛!

「這隻水蜘蛛是滿身寶物沒錯,但也不用活取吧!做人要有點惻隱之心,先送它往生才拿便宜嘛。」她繞著被困的水蜘蛛走了一圈,伸手往那雙藍眼睛的上方敲了敲。那些步肢馬上就揮動起來,把蓮根叢越撐越大,幾乎就要擺脫蓮根的枷鎖。

「呿,老子不是虐待狂,變種蜘蛛先往生吧。」他一舉劍,直刺進剛才她輕敲的位置。那雙湛藍的眼睛浮現一抹靈性的神彩,像在感謝他沒帶給它任何多餘的痛苦。就在他凝望那雙無神的眼睛時,那條一直躲在一邊的白蛇已經纏斷了那些步肢。

「喂,過來一下。」他走到她的身邊,看了看她所指的蜘蛛屍部位。

「幹嘛?」「可以在這裏開一個洞嗎?要能讓人進去的。」不消三兩下工夫他就已經在蜘蛛側腹開出了一個洞,她俐落地爬進了那噁心的蜘蛛屍裏,那條白蛇也跟了進去。

突然,腳邊傳來一陣拉扯感。他低頭一看,只見兩個可愛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著他。

「小鬼別纏住老子!老子又不是妳爸!」可是兩隻童女鬼不但沒放過他,還大膽地伸手抱住他的腿,一臉滿足地磨蹭著順滑的皮製黑褲。

面對腳上那兩股非比尋常的捆綁感和寒冷,他不禁向那個蜘蛛屍洞投以求救的目光。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如鐘乳石滴水般緩慢,那蜘蛛屍洞卻毫無動靜,教他不得不負面思考。

幸好在他即將開始負面思考時,一具保存良好的屍體就被扔了出來。二具、三具、四具,白蛇亦從洞裏爬出來將四具童屍分次拖到不遠處那條通往彭哥列的小路,最後在屍體邊蜷成一團休息。然後她就開始扔出一些鮮血淋漓的骨和爬蟲器官,過了一會兒也就沒有任何寶物出土,他識趣地上前將那些被她搜刮出來的寶貝搬到童屍的所在處(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這群惡臭難擋的東西有什麼價值可言)。那四隻小鬼在蜘蛛屍旁徘徊著,似乎已經將她當成主人般守護。屍體的臭味混合著血腥味,教他難以忍受,只好減低呼吸的頻率避免嗅到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坐到白蛇身邊,伸手欲輕摸那些光滑的鱗片,卻引來一聲警告性的嘶叫。

「呿,上樑不正下樑歪!」又再引來一聲蛇鳴。

「好啦好啦快點跑!」還來不及反應,一抹身染屍血的倩影就從洞口裏躍出來向他極速奔來。四隻小鬼也像是察覺了什麼,紛紛逃離那具已無威脅性的蜘蛛屍體。

「來了來了快掩住耳朵!」「妳幹什麼這樣爽……幹!」前方傳來一道耀眼的火光,定神一看,那具蜘蛛屍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空中瀰漫著焦臭的味道。

「好啦,這就打過招呼了。喂白髮魔女,幫老娘背兩個孩子回去,有靈魂的孩子比沒靈魂的童屍重多了。」「都說了不要……妳說什麼?」回頭一看,她的懷抱被兩具濕淋淋的童女屍身佔據,兩雙水靈的黑瞳正盯著他,充滿了孩童的純真無邪。另外兩具童男屍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蒼白冰冷的小手輕輕拉扯著他的衣角,繼而伸出雙臂踮高雙足要求他擁抱。

「不要!有手有腳的自己走!」兩個小男孩面露失望之色,兩雙眼眸泛起道道淚光,令人心疼不已。可惜他是個男人,而他絕對認同哭泣是一種勒索。

「別小氣了,他們修為不夠不能走太遠的,搞不好走到一半就會斷電,這具肉身就不能要了。」他不忿地嚥了口唾液,不情不願地伸手抱起兩個小孩,走到前方帶著女人沿著彭哥列大宅的領地離開。兩雙黏糊糊的臂彎抱住他的脖子,他能清楚感受到那兩雙小手正將一些奇怪的物質抹到自己的身上,屍體的臭味越發變濃。看來這一晚除了心理受驚嚇外,受苦的還有他那可憐的鼻子。

忍啊,史佩爾畢,你可以和那個天天家暴你的暴力狂XANXUS共同生活超過八年,這世上還有什麼能難倒你的?他這樣自我安慰著。

「別一副不爽的樣子啦,回去後待老娘將這四個小傢伙煉成殭,假以時日就能自己四處跑不用人抬著走的了。」「待妳將他們煉……妳說什麼?」他好像聽到她說要將這四隻小鬼煉成殭屍?

「老娘說,待老娘將這四個小傢伙煉成殭,他們就可以自行活動不用你抬著走了。」

一想到未來的瓦利亞會有四隻嬌小玲瓏的小殭屍不時跑出來和他們見面,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寒不已。

「話說妳不是蠱師嗎?怎麼會懂得煉製殭屍?」「誰說蠱師不可以懂得煉屍?」

他無言了;這個答案根本神回覆。

「喂,回去後替這四個孩子想個名字。」「老子哪有那個美國時間想名字!他們又不是妳的孩子,幹嘛要費時費力真將他們當孩子養啊!」

「你家都有人養屍當砲友啊,老娘養個數隻當吉祥物不行嗎?」哪有人會用殭屍當吉祥物啊……

她說瓦利亞有人養屍?在他的認知當中自己那群怪胎同事裏好像沒有人有藏屍的癖……咦?

「不是吧。」一道十分媚俗的房門在他的腦海裏浮現。保養得宜的男性屍體穿著華美的衣服,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如蠟像般完美,可當他看到他的同事抱著其中一具屍體說「人家今晚要和小親親過」後,那一個月他好像為瓦利亞省了不少食材瘦了至少四公斤。

「不論如何,養屍愛屍是個好習慣。」好吧,他還是當個被科學洗腦的正常人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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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6-03-20 08:21:11 (4樓)

章四

 

 

「嘖,你們兩隻小鬼倒挺有用的嘛!」接過兩隻小鬼手上的毛巾,史庫瓦羅坐到床沿,擦了擦髮絲上的水珠,伸手想要摸摸小鬼們半透明的腦袋以示讚賞,卻摸了個空。小鬼們站到牆壁邊指了指浴室,然後雙掌合十向他敬了個禮。想想也就明白了這雙小鬼是不想弄髒他的手。這雙小鬼倒挺聽話的,做事也夠麻利,他一句「想要毛巾」,過了數秒鐘小鬼就將毛巾拿到他面前;看他們忠忠實實的,也許可以當成小僕人般用?

 

想到這裡,他不禁由衷地賤笑起來;他貴為瓦利亞的幹部卻連一個侍從也沒有,手下也死得差不多了,在這時候收著兩隻打不死的小鬼當免費侍從……他總算能重過像大少爺的生活了。

 

要能隨時差使小鬼們做事,他一定要替他們起個好唸又霸氣的名字。他們可是他史佩爾畢.史庫瓦羅的侍從,名字當然不能使他丟臉啦!

 

「幸運的小鬼們過來!老子替你們起名字!」聞言,兩隻小鬼就從牆邊慢慢走到他的腳邊跪坐下來,一臉好奇地等待著他下一句指令。

 

Coltello e Tornado

 

「你,額上有傷的,你叫科特羅。你,束辮子的,你就叫杜蘭多。都記好了嗎?」依照她的吩咐咬破了中指指頭,分別為男孩們點上一滴認魂痣,一邊唸著已經起好的名字。左方的額傷童男鬼和右方的辮子童男鬼同時對他點頭如搗蒜,繼而向他跪拜了兩下,使他生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悅,就有如多年膝下猶虛的老者終於得子般高興……慢住他年輕力壯的哪會無法得子?就算無子也只是女人的問題絕對不會是他大爺的!

 

糟糕,他怎麼還真把這雙小鬼當成自己的親腹子了?

「好啦,科特羅、杜蘭多,去找那個楊什麼的女人在她那邊留個幾天,等她放你們回來老子就給你們練練基本功!」一雙小鬼敬了個禮,慢慢走到房門前。然後他們扭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正想問他們為什麼不穿牆出去,看見地上的水跡也就想通了。

 

「呿,啞了不會說的嗎……唉,希望那女人教會你們說話才好。」呢喃了一句話,他目送兩隻小鬼咚咚咚地走向對岸的右邊的客房,徑自關上了門。

 


 

在不多不少剛剛好的第七天,鬧鐘失靈了,而托兩個衣著光鮮、容光煥發的小男孩的福,史庫瓦羅終究保住了他連續二千四百零一個工作天的不賴床紀錄。

 

洗個澡,換好衣服梳好一頭秀髮,他才坐下來真正面對一雙被大改造的小男孩。

 

「回來啦?懂得說話了沒有?」科特羅咧嘴笑著,和身邊的杜蘭多點著頭,一邊扯著他的衣角一邊「旁恩、旁恩」地叫著。眼看兩個小鬼一唱一和的,他也只好由著他們了;這雙小鬼本來是泰國人,不懂義大利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而依那個女人睚眦必報的個性定不會好好教他們說話的。看來生活真的如安撫XANXUS一樣,得靠雙手還得靠自己的舌頭,更有可能是徒勞無功!

 

唉,待會兒吃過早餐再教他們說義大利語好了。

 

「旁恩旁恩,咩恩請您吃過早餐後去找她。」「什……欵?」一切整理妥當後,他正想下樓吃個早餐,卻被敲進耳中的語言硬生生地停住了他的步伐。

 

回頭看看兩個小男孩,不敢置信。

 

「你們……說話了嗎?」「咩恩替我們打通了啞門和五覺,當然能跟旁恩您說話呀!」兩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直盯著他看,清脆的童音從男孩們的嘴裏吐出。

 

「旁恩得快點去吃早餐了,咩恩說如果十點前見不到旁恩您的話她就要帶姿拔和冬琴娜琴離開這裡了。」銀眸快速掠過了牆上的搖擺鐘面……

 

九點半!

 

「三小?!!!!」雖然對著小孩子飆髒話很不好,可是他真的沒心情去咬文嚼字。

 

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史庫瓦羅揪著兩隻小鬼跑出房間的模樣,那叫走甘那飛。

 

「喂~!死女人別想跑啊!」一把踢開客房房門,劈頭就是一句大吼。而半躺在貴妃椅上的女人亦很配合地露出不爽的表情,掩住一雙小女孩的眼睛就向他比了隻中指。想當然而,他也不甘示弱地向她回了一個中指禮。

 

「嘖,老娘不跟你糾結,我們來談正事。」說罷,他眼疾手快地接過從空中拋擲過來的文件。打開一看,正是敵人的資料。

 

「這個就是攻擊你們的人,對吧?」「對又如何?」她坐正了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氣。

 

「要老娘幫你們不是不行,但是在行動前老娘要先知道幾件事。第一,那個蓮花池是誰在哪時建的;第二,你們有沒有遺失任何一位祖宗的大體。第三,除了你所說的祖墳堆之外這裡還有沒有其他墓地----亂葬崗計算在內。」第一個和第三個都很容易回答,但是第二個……

 

「首先這裡只有一個正式的墓地,其他的都是直接火葬撒海的。至於蓮花池……妳為什麼要知道?」她瞪了瞪他,然後摸了摸盤在右臂上的白蛇。

 

「呿,老子說也無妨。那個蓮花池是彭哥列二代首領為他那個外族老婆而建的,至少有八十年歷史了。」

 

「那位祖宗的老婆是哪裡人。」「老子又不是彭哥列怎能肯定!我只可以說那個女人是東方人,打扮奇怪得很,大熱天的左肩總要披著一件皮草,頭上一串串珠環的。妳倒是告訴老子她是什麼人啊。」她只想到了兩個可能性。

 

一個來自草原,一個來自雪域。命運有否產生注定的交錯就在乎他的答案是前者還是後者。

 

「知道那位夫人的名字嗎。」「Puma,妳問這個來幹嘛?」她猛然抬頭,看見他雙手抱胸,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樣子。細看那雙銀眸,她還真的讀不出任何欺騙的影子。

 

也許真的是Puma,不是她和姊姊的目標。那就好了,解決掉這一切後她就能理直氣壯地帶著姊姊離開這鬼地方了。

 

「……沒什麼,就問問而已。還有,回答老娘,你們有沒有遺失任何一位祖宗的大體。」他稍稍猶豫,過了一會兒才決定信任眼前的女人。

 

「不是遺失,而是從來就少了一具遺體。」聞言,指尖猛然從白蛇的小腦瓜上挪開,坐直了腰身正經八百地看著他。

 

少了一具?

 

「少了的,是第幾位祖……」她硬把口中的提問吞回肚子裏,定了定心神感受著那股突如其來的危險氣息。看到她凜然的模樣,他也識趣地收回了那差點衝口而出的催促;那雙小女孩亦像是感應到什麼,小手緊緊抓住她米白的衣襬。而他一雙大腿上的纏繞感……唉,待這一切解決後他一定要好好鍛煉這雙小男孩才可以!

 

半刻過後,白蛇從纖腰上滑到她的大腿上,繼而纏上她的左臂。而她亦牽起了女孩們的小手,站了起來。

 

「人家追上門搶孩子了,全都跟老娘去一趟蓮花池。老娘先去活動活動一下筋骨。」先不要吐槽她的一番孩子論了,那一揚手統領千軍萬馬的氣勢是想怎樣了?!

 

「喂,妳肯定妳不會輸嗎?」他睨了一眼背後的兩個小門神,悄聲問了問和自己並排而走的她。她望了他一眼,冷若冰霜的雙眸定住了他的所有提問。

 

「蠱毒降頭的世界沒有不會輸的人存在----至少老娘未見過輸的人還存在。」

 

那個他痛恨不已的人早就待在池邊,一臉奸狡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啊~果然是上次失手的殺手先生呢。好,老夫最欣賞你這種不怕死的年輕人了。這回老夫等著小伙子賜教!」滿臉咒紋、老態龍鍾的矮小男人挑釁性地向史庫瓦羅敬了個禮,氣得他狠狠大吼一聲,舉起劍就想衝過去把那該死的降頭師大卸八塊。

 

可這個嗜殺的意念,卻被一把冷漠的女聲硬生生地凍住了。

 

「阿贊古,被搶了四個古曼童還不懂得知難而退嗎?」

 

白蛇在黑色坡跟鞋邊待命,綸婷每走前一步白蛇就向前溜,絲毫不把那個被稱為阿贊古的男人放在眼內。

 

「呵呵,是同行啊~小姑娘,老夫勸妳別強出風頭了。老夫開始下降殺人時妳還在娘胎裏呢。」阿贊古冷笑著,臉上的咒紋隨著肌肉的牽扯而扭曲成一幅畢卡索風的畫作;或者他不應該這樣形容阿贊古的臉,免得侮辱了畢卡索。

 

「哼哼,是嗎?」「那當然……?!」纖指不徐不疾地結了個蓮花印,輕柔婉約的詩句從小嘴裏吐出,流暢的背誦不教人讚嘆,卻教眼前的泰國男人面露懼色。站在一旁舉劍戒備的他將阿贊古的舉手投足盡收眼底,赫然發現那個以巫術完勝他的老降頭師早已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壓制住。

 

再看看那心無旁鷔的她,一雙掌心大的黑影從她的兩肩間極速游走著,寒氣越發逼人。

 

頃刻之間,白蛇嘶鳴,阿贊古雙膝一軟直跪到地上捂住腹部。一滴滴冷汗從黝黑的額上滑落,為那些詭異的咒紋抹了一層蠟油。

 

「呵……原來是個苗疆蠱女,失敬失敬。」詩句的吟誦慢慢靜下來,這樣阿贊古才稍稍放鬆下來,擦了擦滿頭大汗才蹣跚地站了起來。那雙仍然有神的瞳孔打量著他身後的四隻小鬼,目光有如一頭餓極了的老虎,憤怒且暴戾。他急忙伸手護住四隻小鬼,不讓阿贊古有機可乘。

 

「這四隻古曼童老娘收了,你走吧。」「不殺老夫?哈哈,太像、太像了!那麼老夫就不客氣了----咱們後會有期!」深棕色的袍襬一揮,捲出一道黑煙,他和她同時別過頭去以免被嗆到。過了一會兒,微風吹開了黑煙,他們回頭一看,已經不見阿贊古的身影,只餘下一大灘污血污染著青草。那四隻小鬼亦終於鬆一口氣,在他的身後打鬧著。

 

倒是一直注視著蓮花池的她,他悄悄看向她的眼睛,那雙黑曜石是從未見過的深不可測。而阿贊古說過她太像,是太像什麼?

 

「喂喂,死老頭說妳太像什麼?還有妳幹什麼要放他走?妳該不會是間諜吧!」顯然她沒有將他的質問放在心上,只是默默地走到水邊,蹲下身來伸手輕探那碧波盪漾的池水。過了數秒她像是察覺了什麼,雙眉稍稍皺了起來,還輕呼數聲「奇怪」。

 

「妳在奇怪什麼啦?」她抽回手,扭頭看向他。

 

「你肯定這池裏沒有葬過任何人嗎?」「拜託這個蓮花池可是二代首領為他老婆建的耶!有誰敢在這裡葬人……啊?」說著說著,史庫瓦羅也就想起了彭哥列十大已被證實的機密謠言之一。

 

沒錯沒有人敢在這蓮花池裏葬人,除了二代首領自己。

 

而那位東方夫人,正在眼前的蓮花下長眠。

 

「看你這副德性就知道了,這就合理啦。」拍了拍手上的水,綸婷緩緩站起來,從褲袋裏拿出一部諾基亞手機,撥了通電話就談了起來。

 

「旁~咩在說什麼呀~?」一個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角問著,他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這並不是他說謊,而是他真的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明明已經中了文昌降也聽懂了她說越南語,小鬼們說泰語他也聽懂了,為什麼卻聽不懂她現在所說的語言?

 

「好啦就這樣。喂白髮魔女,老娘要請一個人過來幫忙,老娘的薪金付給他就好!」「妳叫妳姊去跟老大講,老子沒有管事權的!」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堂堂瓦利亞雨守彭哥列二代劍帝要當著一個女子面前承認他的地位並不高,不容易啊!

 

「那你就準備付錢吧!回去了!」「喂!先給老子解釋一下妳在奇怪什麼,還有妳為什麼要放過阿贊古啊!老子可不想再被妳耍個團團轉啊!」他追上去,抓住她的手就發火。她回頭瞪了瞪他,四隻小鬼急忙拉著他阻止他口出惡言。

 

「旁~不要兇咩~!咩會不開心的!」小女孩異口同聲地勸阻他,小手卻被狠狠甩開。

 

她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話。

 

「『血洗六道,木薩不染』,你家祖宗好眼光,在這種了堆木薩蓮。聽好,木薩蓮前絕不殺人----不要問原因,這是規矩,跟你們老外入教堂要祈禱一樣就對了。至於老娘覺得奇怪的地方……」眼前的男人充滿了不信任,她滿不在乎地扭頭就走。

 

有太多事情難以在一言兩語間令人信服,更何況眼前的他根本無意相信她。那麼,何須解釋?

 

「算了,等蠢庭到了再跟你解釋。放心好了,阿贊古這回一傷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過來,先等著吧。」「妳到底是幹了什麼才hold住了那老頭……話說蠢庭是誰?」

 

「嘴巴放尊重些,老娘的弟可是連阿贊古阿贊基那雙降頭基友都懼怕三分。不瞞你說,姊也不是好惹的。阿贊古嘛,哼,就給他下了個蠱玩玩而已。」她對著他昂首挺胸,卻不知道自己一米六七的身高在他這個外國人眼中再怎樣昂首都不過是個小矮人。可他必須承認,他的確感受到她的驕傲,也不得不認同她的強大了。

 

行行出狀元,他一個職業殺手都沒輒的降頭師,落到她手中根本秒殺。這就說明了一個人優秀與否只在於才能能否發揮而已,學歷獎項等不過是個擇賢的參考指標,並不代表一切。

 

「喂,還有。」「你可以先組織一個完整的問題再問嗎?這很煩耶!問吧!」她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容許他提問。

 

「妳姊又是何方神聖?」她正眼看向他,黑眸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黯。

 

「姿姊,是個可悲的奇蹟。」她只拋下了這樣一句話就領著兩個小女孩走進瓦利亞大宅,留下他和兩個小男孩在原地凌亂。

 

 

TBC.

 

本帖最後由 G  404Error.手殘 於 2017-05-26 17:35: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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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05-26 17:18:45 (5樓)

章五

 

 

 

早餐時間,一如往日的吵鬧。

 

「喂,死女人妳弟什麼時候會到?」「他說是今日,不過啊……」她正在思考要如何簡潔明快的解釋她弟的問題。這個結合她弟的個性和客觀因素的問題真的不容易回答呢……

 

「不過什麼啦!快說!」眼看一隻盛個半滿的酒杯就要從史庫瓦羅的手上扔到自己的頭上,姓楊名綸婷的女子只好匆匆吞下嘴裡的食物抹抹嘴,直往那雙燃燒著不耐的銀眸投以不忿的眼神。「……理論上你預計他明天或後天才到會比較好,那小子有非常強的飛機延飛歹運,十次坐飛機九次會delay是那小子的潛氣場。」好吧,她知道他很無奈,她也很無奈好不好!

 

「呿,果然是廢物!」「什麼啦,你被黑髮子狂扔頭很強喔?!」看著一雙冤家在用餐時仍不忘鬥嘴,百姿只嫣然面對;畢竟她的妹妹早就缺少了個能吵鬧的對手,現在有一個旗鼓相當的男人願意陪妹妹耗,她可是很替妹妹高興的!

 

嘛,鄰座身為這裡主事人的男子也懶理這種冤家對頭的小鬧劇,她身為一個客人也不便出言了~妹妹就放心的和銀髮的先生開玩笑吧!

 

「小婷婷~是說妳弟弟在哪裡飛過來呢?不然以人家的經驗很少國家地區會經常性延飛的。」「這個老娘也說不準,老娘可是在臉書叫他死……嗯,飛過來的,哪知道他在哪裡過來。」話中那略為粗俗的字詞在親姊帶有暗示性的輕哼下被她吞回肚子裡。唉,有個優雅高貴的淑女當姊姊也不是好受的啊!

 

「哪有人用臉書通知其他人過來的?妳這傢伙也太隨便了吧!」「啊不然像某人一樣從西西裡島獅吼到地球另一端喔?女孩子的嗓子可是要好好保護哄男人的,哪像你這樣傷嗓子也不管!」說罷,她卻篤見盤子裡的煙肉被另一隻銀叉子帶走,本來要入口的美味就這樣落到他的唇間。

 

「你!」「油膩東西傷嗓子,老子可是為妳著想才替妳嚥下去的!這給妳,看妳能保養成怎麼樣!」眼看盤子被小黃瓜片和馬鈴薯蓉佔了一半,靈動的黑眸急忙瞄向他的盤子,見到仍有一片鑲有脆邊的魚肚白平平安安——

 

「喂妳這死女人幹什麼?!」「嘻,捕獲野生太陽蛋!」說罷就在銀眸的瞪視下驕傲地將已經切碎的蛋白放進嘴裡,還像是示威般吐了吐舌頭。身為傲慢化身的他哪經得起這種挑釁?不甘示弱的開始煎蛋爭奪戰,誓不向她低頭。在當事人眼中有如世紀之爭的來往從其他同坐桌邊的人看來卻是小孩子的打鬧,擭住了各人的目光,連平日造成混亂的主事者也難得地靜靜用餐,同看一男一女的打鬧。

 

「史佩爾畢先生和舍妹真是合拍呢,就像是情侶一樣。」沉浸於早餐之爭的兩人一聽到了淑女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無不停戰,繼而看了對方數秒——

 

「誰他媽會喜歡這白髮魔女/嗆辣椒啊!」同列一個句式,兩人像是賭氣的別過頭去,接著低頭吃早餐。餐桌上再無任何交談,就連那雙冤家也乖乖閉了嘴,可兩人耳邊的緋紅都被眾人默默地記下來了。女人看著這樣的結果,微微一笑,繼續以令人贊嘆不已的餐桌禮儀用膳;驟眼看的確沒什麼特別,可女人以一言兩語換來寧靜的用膳環境卻引來了帝王的注目。

 

就連他也沒法如此船過水無痕的停止這班廢物的紛爭,但這個來此不過三日的女人,做到了。

 

寧靜、優雅、雍容、端莊……就算是皇族都不太可能時刻保持這種水平的儀態。

 

這女人,有趣。

 

「請問是我失態了嗎,XANXUS先生?」回神之時卻看到女人稍感疑惑地看著自己,嘴邊的月牙依然淡雅。

 

「……沒事。」察覺到身邊部下那些奇怪的目光,他急忙抹去眸中的失神,換回了一如既往如血池般的心不可測,唇邊卻勾起了一個饒有意味的淺笑。

 

紅眸注視著鄰座的女士,在那一分鐘多的時間裡將百姿用餐時的舉手投足都收進眼底。那雙塗上裸色唇彩的絳唇總緊閉著,情願一言不發也不要露出任何嘴裡的食物。那雙手握刀叉的柔荑總輕輕柔柔地切割每一種放在盤裡的美食,就連麵包也切一片塗一片,細膩得像是為一張名畫描線。曼妙的腰肢總保持著挺直的姿態,自然得不費吹灰之力。更甚的是連那雙美目也專注的低瞼著盤中食,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他眼中的焦點。

 

難得一見的淡妝美人,他倒想看看儀態萬千下的她會是一個怎麼有趣的模樣。她會否因小事而大動肝火,會否因小事而和其他人唇槍舌劍?

 

例如,將杯中佳釀無心但有意地淋到她的白衣上?

 

可惜,這種小惡念就被突如其來的小兵報告打斷。

 

「報告各位隊長,外面有個拿著兩棵開黃花的菜的男人說要來找……」話還未說完,遠處的餐廳大門就被人一把踢開。

 

「抱歉,先失陪一下。」束著貴婦頭的女人輕聲道歉再離座走向那站在門邊的身影,隨後連綸婷也隨著百姿的步伐走往門邊,瓦利亞眾人無不轉頭看向那個目測一米八的年青男性。典型的碎髮,前額的髮絲卻以一個粉藍色的髮夾別好,大大的狐狸眼裡滲雜著數分不耐煩,兩片唇瓣的左方都被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劃開,添了些野性的美感。男子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軍裝背心,下身則是一條迷彩七分短褲和一雙沾上少許泥濘的墨綠色帆布鞋,圍在腰上的白色風衣勾勒出男子那精實的身材。這個酷哥的手上卻拿著兩棵黃花植物,左肩上的背包肩帶更是令人詫異的鮮黃色。此情此境實在有點不和諧。

 

「這給妳們,屁姿和屁婷。」年輕的俊臉泛起了一陣可愛的緋紅,稍稍別過頭將兩棵植物伸到兩位女士的前面。「你這小子敢罵老娘屁?半年沒見皮癢了是不是?」話雖狠毒,短髮女人的臉上仍被男子獻植物的舉動哄出了一道欣慰的微笑。「濃庭仍然是這樣精神呢!謝謝你,姿姐很高興!」話音剛落,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帶笑微踮雙腳,在眾人的視線下輕吻了弟弟的臉頰,惹得包括弟妹在內的各位訝異不已。

 

「喂你他媽是在泡妞還是……」話被那抹從王椅上躍出的身影打斷,而追隨黑髮男子多年的眾人都隱隱感受到男子身邊那殺氣騰騰的黑色氣場。那是一個老婆被人釣走的男人的憤怒。

 

「……小子,給老子收斂點。」年輕男子只是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欲言又止的,隨後說了一大串三人無法聽懂的異國語言。「兔崽子你他媽給老娘說咱們的母語!」像是被男子無禮的舉動惹火了,綸婷叉起雙手,好看的雁眉往上一挑拉起了她的憤怒。

 

男子擺擺手。

 

「婷姐,都已經嫁人了就收斂點不要再像個潑婦的在二姐夫面前吵好嗎?姿姐也是的,在姐夫面前就不要這樣打招呼可以嗎?」

 

一秒,兩秒——

 

「嫁人?老娘哪來嫁人了?!」「濃庭,我想你誤會了我們叫你來的意思了。」兩個女人作出截然不同的反應,短髮女人氣被男子的話氣得雙眉輕豎,束髻的女人卻以一只柔荑輕掩去嘴邊尷尬害羞的淺笑。面對姐姐們的反應,男子那雙不耐煩的眸裡竟掀起了一絲興趣。

 

「妳們不是因為嫁了人要給我紅包才找我,那妳們是在搞什麼要我犯宵禁令趕夜機過來這裡?」慵懶的雙眸掃了一掃全場的老外,聳了聳肩才繼續說話。

 

「嘛,我就說吧。曼谷那邊有麻煩妳們知道的吧,前幾天又有炸彈在暹羅附近爆了,所以這幾天也在宵禁。我可是深夜一接到屁婷的訊息就立即收包包駕車去機場的!他媽的,如果被警察抓了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先告訴妳們,如果讓我知道妳們不是因為急事而找我的話我就滾回清邁不理妳們了!」像是害怕一眾老外會打小報告,男子特地用越南語解釋來龍去脈,卻不知道瓦利亞眾早已被下了文昌降,聽越南語就如聽義大利語一樣流暢自然。

 

「我們要請你兩位姐姐幫我們去收回少許東西喔,濃摟罵罵~」此話一出,黑髮男子馬上抬頭看向那戴著墨鏡的魯斯利亞。

 

突然,男子一笑。

 

「沙冏泰魯練貴濃~昆刺阿來?澎是屁庭,昆暹羅啦。」「唉呦呦呦摟罵罵Bu柴跟人家說家鄉話,人家好高興~!」面對眼前的女性化男人,男子只是微微一笑,絲毫沒有因為那種特別的腔調和舉止而露出嫌惡的神色。這一點倒是教瓦利亞眾敬佩又疑惑的。

 

無他,在曼谷看多了,自然接受得了。

 

「昆Kathoey咖,水晶晶喔。」華麗的Kathoey一詞從少年的嘴中吐出後,氣溫明顯驟降。一陣風暴彷彿在魯斯利亞的身邊凝聚了起來,就連一向任性妄為的王子和忠僕都不由自主的後退。「嗯?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淑女的纖腰被一雙熾熱如火的手用力摟住,百姿只能稍稍依靠身邊的帝王,被鞋跟踮高的小金蓮甚至有一刻失去了平衡。

 

出現了!!!!

 

「嘻、嘻嘻,王子先走了喔~~」「維修費我待會再收。」

 

「喂,死女人,快走……」「啊?為啥?」得不到任何令她滿意的答案,低頭只見到溫暖的大手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腕,有點痛卻是令人安心的感覺。「因為死人妖最恨被人叫Kathoey啊啊啊走啊笨蛋!!!」拉起綸婷的手撒腿就跑,任由身後的長髮擾亂短髮女人的視線,令她只有瞇著眼跟著前方的男人跑。

 

可是……

 

「咦?沒聲音?」兩人佇足回頭,其余的人的從椅子邊探出頭來,XANXUS和百姿就站在桌子邊,用兩種截然不同的眼神看著男子和人妖的交流。只見兩人用著俐落的泰語交流,三句不到就是一下咖~咖~的贊嘆聲;沒有人能聽懂他們的話,只能從兩人臉上的笑容看出他鄉遇故知的凝聚力和默契。雖然這種和諧歡樂的境像在魯斯利亞的扭腰擺臀下顯得有點……衝擊視覺就是了……

 

「死女人,妳弟不會也是人妖吧?」「呸!當然不是!咱們楊家的性別定位可明確得很!」如果是的話,那麼可以把這小子納入瓦利亞嗎?有了他就等於有了降服魯斯利亞的王牌了啦!

 

「唉呀摟罵罵Bu柴的袋子……」「啊那個……等我一下。」將正在輕輕扭動的背包脫下來抱在胸前,男子打開了背包將頭微微探下去,唸唸有詞的說了幾句話。然而眾人在意的卻是他的背包設計……黃黃的著名娃娃,戴著一副大大的護目鏡。

 

「……妳弟喜歡那顆黃色抗生素?」面對列維難得的吐槽,一滴冷汗從綸婷的額邊滑落,嘴角一直抽搐。其實問她也沒用,她已經有半年沒和弟弟溝通過又怎會知道他喜歡什麼流行的東西?有一點她倒是同意的;那只叫……什麼來著?啊總之就是一堆白痴黃色抗生素。

 

良久,男子滿頭大汗的抬起頭,對魯斯利亞投以一個略為靦腆的笑容。

 

「抱歉打斷了你這樣久,我家的小傢伙鬧肚子餓,請問這裡有沒有橘子?」「有啊有啊,就在外面廚房裡。不如人家幫你先顧著……」伸手就想接過那停止蠕動的背包,卻只惹來男子的敬謝不敏。「不用了,這小傢伙怕生,弄傷你就麻煩了。」說罷,男子背起了黃色抗生素走向餐廳出口,臨別前不忘先留名:

 

「對了,我叫楊關庭,請你們多多指教了。」

 

看著楊關庭穿著黑背心背著黃色抗生素的堅挺背影,套著帆布鞋的腳邁開闊大的步伐,走得自信踏得瀟灑。瓦利亞眾突然覺得自己還真不是個男人。

 

也許年少就有這種本錢不顧俗世的目光。

 

「喂死女人,妳弟袋子裡的是三小東西?」「老娘哪知道?可以是蟲子,也可以是……」話未說完,餐廳門外滑進了一抹約一米的身影。鮮紅如血的斑紋隔開了依流線型體型排列的鱗片,燈光下的鱗片閃閃發亮,如耿耿星河依銀河流淌。

 

「媽的!這就是妳弟帶來的所謂小傢伙?!」下意識的揮舞著左手的長劍,史庫瓦羅的額邊早已浮現數個十字路口,嘴裡吐出的話語就如獅吼一樣震懾雲霄。毒蛇仍然在地上緩緩爬行著,卻沒有任何攻擊的意思,反倒是被他的咆哮嚇得微微瑟縮了一下。「你他媽的小聲點行嗎!我哪知道他會將這蛇帶來啊?!」綸婷輕掩住耳朵向他罵回去,俏臉氣得通紅,像一片玫瑰花田。眾人無視掉一雙冤家,各自拿出武器戒備著,等這小傢伙一有攻擊的嫌疑就將牠圍毆至死。

 

數下輕柔卻帶有魄力的高跟鞋聲澆熄了點點即將引爆的火星。

 

「這小可愛可是嚇壞了。」一陣甜甜的嬌笑聲拉回了眾男士的眼球。定神一看,那抹黑影已經圈上了百姿的左臂,繼而像個小嬰兒般在一雙玉臂間蜷成一團吐著紅信子。「蘇欽,這裡全都是我們的朋友,不用怕……小乖乖,先睡一會吧……」說也奇怪,那毒蛇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小小的蛇頭竟然順著那被白衣包裹住的酥胸磨蹭了數下也就慢慢閉上了血鑽,像極了一個玩累了的小孩在母親的懷內酣睡。不僅是瓦利亞的手下們,連這裡的帝王都露出驚訝之色。

 

這女人,也許是他太小覷她了。

 

「這……也太屌……」「媽的,當了姊妹這樣多年我也不知道她會這種降……」順著眾人的目光,楊綸婷看著自己的姊姊抱著毒蛇,嬌柔的雙眼裡滿是慈愛。絳唇唸唸有詞的說著只有她和弟弟明白的語言,不由得的吐出了少許天機。

 

Words have incredible power

 

難道這就是百姿將這句話掛在嘴邊的真意嗎?

 

「啥?妳說什麼降?」「我、我是在說這種降服動物的能力啦!姊嬌滴滴的怎可能會懂得馴獸啦哈哈!」她只能乾打哈哈以瞞過眼前的男人,畢竟百姿的能力可不是能隨便公開的麻煩。

 

「啊,龍猜在這裡啊?唉這懶蛇……」抱著兩三個新鮮的橘子,關庭走進餐廳內左顧右盼的尋找著毒蛇的影子。不出他所料,那條小淘氣就躺在百姿的懷裡睡得沉沉的,完全將他這主人無視掉。他空出一只手,走到姊姊的身邊緩緩接過那已經全無威脅的寵物。「唉喲喲這小小蛇叫龍猜嗎?真是可愛極了~!大家來看嘛~~」魯斯利亞屁顛屁顛的小跑到關庭的身邊,伸出一根手指輕戳著毒蛇,心花朵朵開的像是見到世上最卡哇伊的小動物般。「嘻嘻嘻,看來以後王子多了個標靶了。」銀匕首的尾端敲了敲蛇身,發出了少許金屬碰撞的聲音。

 

「哼,行家來這裡可是要收錢的。」兜帽下的眼睛看了那蛇一眼,瑪門吐出了一席話就飄開了。「……混種的銀環蛇嗎?」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列維輕輕吐出了他對這蛇的評價;他懂的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想被這混種蛇咬,哪怕只是一小口——這蛇的毒和赤尾青竹絲有得比啊!

 

看著一群人在一邊擾攘著,馴蛇的女人站在紅眸男人的身邊,而男人則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抬著腮,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小子就是帕猜?」「XANXUS先生一眼就看出來了?呵呵,關庭畢竟還年輕,修行還未到位,被看出來也是他歷練不夠。」百姿嫣然一笑,簡單的一小句話卻意味深長。這個結果也許她和他早就預計在內;畢竟他早已起清了這三姊弟的底蘊,畢竟她早已不視弟弟的身份為禁忌。

 

早在她來此和他談判時,他和她就在一言兩語間摸清了彼此的底牌。

 

「妳也不是什麼普通人。」「抱歉,但我真的比關庭和綸婷要弱很多。要說成就的話他們倆根本是光宗耀祖,而我不過是一個小設計師而已。」XANXUS不語,稍稍抬眸仔細打量起身邊充滿涼氣的女人來。

 

看著那莞爾,他發現這張美麗的臉容很刺眼。

 

他查過她的底細:正宗越南人、12歲前往美國留學、紐約FIT畢業,著名時尚品牌米格娜的設計師。如果這種人生履歷都不能算是人中龍鳳、光宗耀祖的話,這世界應該全是失敗者的屍體了。

 

也許是因為他長期居於黑暗的關系吧,他對她反而有一股隱忍的嫉妒;同樣出身於黑暗中,為什麼她只消讀個學位畫件衣服就可以沐浴在萬人崇拜的金光下,而他拼了命卻只落得個叛徒和失敗者的污名?

 

「能靠巫術為生,為什麼要去讀書?」聞言,百姿稍一瞼眸,嘴邊的月牙也染上了一陣淡淡的哀傷。這樣的轉變教他不由得的內疚了一下,現在得罪了她只會惹得她的弟妹反抗而已;可轉頭又不在意了,她不過是個他僱用的女人,也不過是一隻用處多多的棋子,不用在乎她的感受。

 

XANXUS先生,有些事情是我這個小女子沒本事能摃得起的。我的身子不好,強行學蠱也沒法發揮它應有的力量。命裏無時莫強求,與其如此,倒不如將這種機會讓給真正有天份的綸婷和關庭吧。畢竟……」說罷,女人扭頭向他嫣然一笑。

 

「要做到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也需要一定的本錢呢。」言盡至此,淑女向他微微躬身,然後抬腿走開。他只能目送她走到她的弟妹身邊,頭上的銀龍髮簪搖了搖,像是向他揮手道別。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他好像見到那個髮髻上的一圈白花飾藏著少許不為人知的生靈,在一頭深棕色中蠢蠢欲動。

 

紅眸盯住遠處那談笑風生的女子,瞳孔緩緩將她鎖上。

 

Target comfirmed

 

總有一天,他會找出她的一絲破綻,將她無瑕的印像狠狠撕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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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05-26 17:30:11 (6樓)

章六

 

 

 

在水中央,有儷影一雙,彷似畫在湖上。

 

「幹,還要等多久啊?!」「白髮魔女你更年期喔?不想等就跳下去游上岸啊!」呃,如果將那些爭吵聲消音掉的確是儷影一雙的美景來的。

 

坐在小舟的一角,綸婷沒好氣地往後靠到自己的手袋上,順勢拉了拉垂到水裡的紅繩,卻沒有任何可愛的動靜。一道黑影在小舟左側徘徊,不時探出小頭來換氣,更會向她撒個嬌才再潛下去進行任務。對面的史庫瓦羅戴上了連衣的帽子向後一躺,乾脆無視掉那一人一蛇的互動。

 

他真的很討厭這個東方女人;她驕傲自大又潑辣,還膽敢誣衊他破壞私人財產。偏偏他又得承認她在巫術上有壓倒性的強大力量,在XANXUS的淫威下他被逼跟她合作,弄得他從一個奴才變得更像一個奴才——至少XANXUS不會剝奪他質疑的權利,但她會。這個短髮越南婆娘可是比貝爾還要任性!

 

想到這裡他不禁悲從中來,同時也覺得侍候XANXUS實在是一樁好差事;至少他還是一個名字響噹噹的將軍。可面對她就完全不同,他不但不是將軍,更不是隨從——他是那種要阿諛奉承主子的後宮宦官啊有木有!

 

更慘的是這女人似乎有用人唯親的執著,伸手探進蓮花池水裡覺得池水有問題,隨便打個電話就要請一個黃毛小子過來幫忙。因為這小子伸手探水和一句「我相信婷姐的判斷」,可怕的裙帶關係就令他落到得和她泛舟池上的悲慘下場。難道連老天爺也不喜歡他麼?

 

唉,不說了,省省口氣暖肚子更好。

 

 

在不遠處的岸上,少年正和一眾老外享受著眼前的夜景。

 

「嗯?龍猜你睡飽了嗎?」臂彎間傳出一陣撒嬌般的嘶嘶聲,小小的蛇頭抬起來,予以向自己低首微笑的關庭一個輕柔的眨眼回應。「摟罵罵Bu柴~小龍猜是女生嗎?人家看牠十分黏你的~!」面對魯斯利亞的提問,關庭只是搖搖頭,勾起一個尷尬的微笑。

 

「這小傢伙是男的,不過性情上和閣下同出一徹就是了。」這句金句被列維和貝爾默默地摘錄了下來;這一句話可是隱晦式的高端嘲諷啊!話雖如此,得知那條蛇是雄性生物而且和其男主人經常有親䁥的互動,一大一小亦不由得的菊花一緊。果然基情的傳承已經滲入到野生動物界了嗎?

 

「啊~好無聊~」「三億等待費。」貝爾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般攤在草地上,瑪蒙則拿著計算機坐在貝爾的小腹上,活像一個小佛像。四只小鬼坐得遠遠的,遙望著他們的再生父母。列維坐在貝爾的右方,不時看向身後的XANXUS和百姿。這也難怪,整整三個小時看著同一個夜景,誰也會悶得發慌的。

 

懷中的小可愛打了個哈欠,關庭苦笑著又餵了龍猜一塊橘子。

 

 

「對了,婷姐說你們請她和姿姐來是為了拿回一個駱駝骨盒?」「對唷~為了那個盒子我們可受了不少苦呢~」摸了摸懷中那些光潔亮麗的鱗片,關庭隨意地問了個輕鬆的問題,而魯斯利亞也很配合的回答。

 

「可以告訴我那個骨盒藏著什麼嗎?」「可以唷~聽好了,那個骨盒裡藏的是彭哥列二代首領的遺物,是一串好美的珠環唷!傳說那串珠環是夫人送給二代首領的定情信物來的,小倆口就靠這串珠環在中國大陸相認的~哇真的太浪漫了!」不像充滿少女情懷的魯斯利亞,關庭的聚焦點只在於「珠環」一物。

 

珠環、中國大陸,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巧合卻像一個個連環般串連起來。

 

 

「話說摟罵罵Bu柴~為什麼要將二代首領夫人的屍首挖出來?擾人屍體可是很不好的唷~」未等他理清思緒,魯斯利亞率先拋出了問題。

 

「婷姐沒跟你們提過這裡的疑點嗎?」「有什麼疑點嗎~?小婷婷一直都不肯跟人家說太多她的工作內容~」眼前的……算是同鄉吧,一副丈二金剛的模樣。他無奈地笑了笑,看看身後泰然自若的百姿才開口解釋。

 

「這位夫人較霸氣前衛,選擇在水底長眠。照常理而言在水下應該會有一個正式的墳墓,亦會有一定的屍氣;但是婷姐在電話裡跟我說她只感覺到這裡有一口棺材,屍氣不是沒有,但弱得不對勁,來源應該是人為的。換句話說……」眼神不由自主的凌厲起來。

 

 

「那口棺材,很可能是……」就在說到關鍵處時,一聲撼動人心的罵娘聲從池中心傳來。

 

 

「蠢庭你在等什麼?!快去薑子那裡拉那口棺材上來呀!」一邊按著手上的傷口,綸婷一邊往自己的弟弟下指令。舟上的男人也反應過來了,急忙拿起槳划回岸邊。除了XANXUS以外的人都跑到蓮花叢附近的岸邊,那條白蛇咬著一條紅繩爬上岸,在關庭的掌心裡放開了紅繩,然後爬到一邊等著她踏上岸。

 

「嘻嘻嘻嘻,誰要下去撈棺材~」貝爾你這樣問就是一個不想自己動手的節奏啊有木有!

 

「……不要。」「用幻術拉上來要收錢。」

 

「哎喲~人家要穿比基尼才會下喲~」魯斯利亞你就免了吧……

 

扭頭看向那個站在綸婷身邊的男人。

 

「別看著老子!要拉一起拉!」史庫瓦羅急忙舉起雙手,清楚表明團隊合作的重要性。

 

四個小孩咚咚咚地跑到關庭身邊,扯著那垂下來的風衣衣袖。

 

「坤~我們來拉可以嗎?」「哪裡來的四隻古曼童……你們拉的話會很累的,不怕嗎?」帶頭的杜蘭多搖了搖頭,隨即接過關庭手上的紅繩。兩只小女鬼站在紅繩的前端,杜蘭多和科特羅則站在後方,四雙小手用力一拉——

 

「嘻嘻嘻,很奢侈的棺材啊~」「這個無價啊無價!」一大一小兩個陀螺就這樣衝上去,科特羅和杜蘭多像是察覺了什麼,各自拉著一個小女孩就跑到魯斯利亞的身後躲著。

 

「別碰那口棺材!」關庭急忙開口阻止兩人的笨蛋行為,可是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

 

瞬息之間,一縷綠煙從玉棺邊緣噴出,差點就要噴到貝爾的臉和瑪蒙的身軀。幸好兩人及時跳開,才沒有接觸到那不明氣體。

 

「媽的你們老外都不看木乃伊的嗎?!不明就裡衝上去會往生的定律不知道嗎?!全都給老娘滾邊去!」一陣勁風從眾人間捲出一條半米寬的通道,淡淡的龍井香勾勒出剛才飛躍而過的倩影輪廓。

 

一雙黑色坡跟鞋踩在價值連城的玉石上,絲毫不懼怕腳下越發劇烈的震動。玉手在手袋裡東翻西找,棺面四邊的刻字慢慢發出一陣詭異的綠光,條條血紅如小蛇般爬上棺面,向中心的她步步進逼。

 

「呿!沒辦法了!」掃了一眼越來越清晰的血紋,綸婷不忿地抱怨了一句。手仍然在找著什麼,可一段無聲的咒語卻從絳唇間極快地衝出,墨黑的鞋跟浮出了段段淡銀色的符咒,直擋住了進擊的血紋。

 

「白痴!區區紅女蠱想唬老娘?!問過老娘的蚩娘血沒有?!」指尖摸到了一包溫暖的液體,她揚起勝利的笑,食指中指用力一抽出那包小血包,雙指發力捏破塑膠包,鮮血四濺。血珠一落到玉面就被吸收掉,血紋隨即褪去,刻字上的綠光亦緩緩轉為淡如水霧的白光,最後消亡。可眾人仍然不敢走上前,棺材內淡淡的呼吸聲實在對瓦利亞的各位造成如種族屠殺般深刻的心理陰影——除了那個內行的少年。

 

 

「各位放心過來好了,就算是娜娜也不會有問題的,婷姐是養屍專家,絕對安全。」「兔嵬子少耍嘴皮子,凡年齡2316者給老娘後退至少六米,轉身迴避!」

 

「呿,真沒趣。」輕啐了一聲,貝爾只得聽從女人的命令,和列維一同退至約六、七米以外的草地,轉身不看那副珍貴的棺材。

 

確定了犯沖的兩人都轉過身後,綸婷滿意地點了點頭。身邊的關庭笑了笑,戴著骨珠的右手緩緩抬起,銳利的雙眸輕閉起來,掌心對著棺蓋狹縫柔柔一抹。所抹之處全都染上了一條筆直的紅線,繼而上下分散開來成了一串神秘美麗的文字。

 

「順天之命,應地之緣,棺開結印,求之全真!開棺!」姊弟倆同時唸出有力的咒語,兩雙手的結印發出了淡淡的紫光,接著他倆同時一睜眼雙手一鬆——

 

『呯!』棺蓋重重落到棺材左側摔成兩半,清幽的蓮花香和檀香洋溢於空氣中,可細細感受,也不難發現混雜異香中的一縷腐臭。

 

「迴避過了可以回來了,我們來看看裡面藏了什麼東西!」六人四小鬼,一行十人分成三組,左右兩側各站四個旁觀者,餘下的姊弟倆就站在棺材尾半前。十個腦袋同時看進那副發出白光的玉棺——

 

「什麼?!」「哎呀這怎可能?!」「這、這個不得了啊!」「……怎麼回事?!」「這個是彭哥列的陰謀嗎?!」

 

「屍氣是來自抹在棺內四璧上的屍油的……至於夫人的屍體……」關庭神色凝重,脖子上的龍猜嘶鳴了兩聲。大手抓起蓋在正中央的一塊浪翠,露出底下的金光閃閃。

 

然而,沒有任何保存良好或欠妥的屍體,只有一堆價值天文數字的陪葬品。

 

眾人大驚,惟有姊弟倆一臉沉重。

 

「這個……竟然在這裡?!」綸婷將左手伸進玉棺裡,在那堆天價明器的中央抽出了一朵蓓蕾寫滿咒文的白翡制蓮花,雙手捧著那無價的寶貝,不住地顫抖。

 

「嘻嘻嘻,這個很名貴呢~」「哇~這到底是什麼呀小婷婷~」四雙發亮的眼睛直盯著她手中的藝術品,無從媲美的精緻度和鉅額的經濟價值完全俘虜了四個殺手的心,幾乎忘記要問她這件藝術品跟阿贊古有什麼關系。

 

「這個才是阿贊古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最終目標。那個骨盒只是拿錯了……」她主動地解釋,腦海空白一片;不是因為被藝術的價值震撼,而是她沒法再否定那個她視為絕禁的可能性。

 

她不敢卻必須面對,阿贊古瘋了。

 

能配起這種無價之寶的女人,她只知道一個,可她要如何相信這連結竟然跨越了半個地球?

 

「回答我!彭哥列二代首領夫人到底是誰!她來自何方!」她隨手就抓起了史庫瓦羅的衣領,用盡力氣吼出問題。

 

遠處傳來玻璃的碎裂聲。

 

回頭一看,只見那個沉默的男人從椅子上躍了過來,身穿米白露肩長裙的百姿則面帶微笑地慢慢走到了眾人的中間,美目在玉棺內掃視了一下。

 

睨了一眼驚惶的綸婷,XANXUS冷哼一聲,吐出了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那個女人叫白瑪,白瑪・達雅卓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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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08-17 19:55:00 (7樓)
章七




自古以來,在很多文化中,失去祖宗的屍體乃為不祥之兆。

其中,尤以遺失已有屍骨為重。

「這怎可能?彭格列有記載到白瑪夫人的屍身是二代首領親手放進棺材的,再怎樣出錯也不可能連屍首都不見吧!」「白髮魔女你真是死腦筋!」伸手拍了拍史庫瓦羅的後腦勺,綸婷抱住那朵白翡制蓮花,右手指尖輕輕掃過眼前的棺沿。

「如果銀髮大哥所說的沒錯,那就是那位祖宗——或者後人故意隱瞞屍體失竊的事。」小心翼翼地拿出棺首的一雙琉璃小燈,指尖輕輕敲打著乳白色的固體油脂。「酥油燈沒被點過,沒做過正式的入棺,那就是說……」食指挖起了少許油脂,任其在指間融化,發出一縷淡如水的奇香。


「這副玉棺,只是個障眼的把戲。」關庭隨手將掌中的酥油燈往後扔,造工精緻的琉璃燈伴著從未燃燒過的酥油一同沉到蓮花池中,從此消亡。


「嘻嘻,想起來也正常啊~」貝爾突然咧嘴賤笑起來,引來眾人注目。

「長毛老人痴呆症發作了,連二代首領在位期間就失蹤的事也忘了。二代首領和他老婆原來就是活著失蹤的,又怎會有屍在?」「哎哎對喲~二代首領和白瑪夫人如此恩愛,就算失蹤也會是一起的呀!」雖然聽起來有點微妙也有點事後諸葛亮的意味,但照常理來講是這樣沒錯。

「喂!先別管那雙老夫妻的事了,現在棺蓋毀了棺也等同毀了,總不能就這樣扔回水裡吧!死女人,棺是妳和小子說要開的,現在妳說該咋辦?」史庫瓦羅煩躁地問,卻被一根只有小指粗的紅繩打中了臉。「這還能咋辦?一做做到底,就當是盜墓吧!將這副棺拉回去就發回死人財!」扭頭看看自己的隊友,全都對他有規律地點著頭……這個可媲美軍隊步操的同步率是怎麼回事啊喂?!是這樣缺錢嗎?

關於缺錢的問題,試想想你幾乎每天都要為自己家的日常開支(主要是房子修繕費)而頭痛,你的月薪總有一部分要被扣起來作為補貼的一部分,弄得你要忍痛不買自己的心頭好;長期在這種得時刻作財政監控的氛圍下生活,只要是人也會不爽對吧?


看看玉棺內的一件件陪葬品,向來不特別貪財的他都不禁吞了口口水;面對這一大箱比鈔票還值錢的寶貝,說不心動一定是假的。


「咋了,沒發過死人財,怕了?怕就別分了。」「老……老子怕什麼啊!」咬牙抓緊那條紅繩走到棺邊,和她一起將玉棺綁好。四個小孩自動請纓執起那放在地上的紅繩,輕輕鬆鬆的拉動了玉棺,在眾人的身後拉著棺材走。魯斯利亞不時回望身後,保障著四個小孩的安全,雖然說功力四個小孩應該比他更強就是了,光看那和嬌小身軀成反比的力量就足以證明靈體的力量非常人能比擬。


「小婷婷~小朋友們不會累嗎?人家覺得那副玉棺很重喲!」「呿,他們是用老娘的千斤縛拉的,跟拉一輛自行車一樣啦!」走在前方的短髮女人揚手豪言。

那根紅繩子有這樣屌嗎?他看向了身邊頸纏毒蛇的關庭,誠心求答案。


「婷姐說的沒錯,再重的東西只要用上好的千斤縛來拉就跟拉一輛自行車的負擔差不多。我看這根千斤縛還十分新,而且質料上乘——百年妖蛛絲配上鬼香油浸泡,應該是婷姐自己煉的吧。」「小婷婷懂得煉法器嗎?好厲害喲~」


「基本上每個同行都曉得煉法器的,不過威力質素就參差不齊。出自婷姐手中的法器尤其珍貴,就像那瓶七年純煉全陰嬰屍屍油。說起來我也未見過那瓶油呢……」一提起那瓶屍油眾人就不由得的菊門一緊,生怕會被那個性子烈的女人聽到這句禁語。


很幸運的是,綸婷似乎已經沉醉在胸前的白翡蓮花中,沒聽到那句足以教她暴走的話。更準確的說,她根本是跟世界隔絕了,就連所有人進屋子去了也不知道。

坐在月亮下感受著那微溫,她輕嘆了一口氣。

「阿贊古……你真的覺得以永墮無間的代價來報復外婆、是件好事嗎?」腦海裡浮現了那個男人輕摸她的腦袋請她吃糖果的溫柔模樣,那雙被強酸灼傷的手是這樣的溫暖。


何以現在,那個她曾經視為神佛的溫柔男人會成為如今面目猙獰、墮入魔道的惡人?

他對緣份的怨恨,真的得要煉魔滅世才能發洩出來嗎?年輕的她真的不懂,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懂得他的心情。

對立了十多年了,因為外婆的關係她再痛恨他的行為也從未想過開殺戒。可如今他想要讓全世界陪葬,那麼她怎能不阻止他?

或者這就是命了,找到了玉蓮花就得繼續走下去,即使是跪著、爬著、死了人也不可以20投、也要將一切撥亂反正,將這段步步驚心的路走完。誰叫她家外婆——乃至外婆的師傅都認識白瑪夫人,都承認白瑪夫人的非凡力量,都要求她這個後人將這朵玉蓮花的力量還給白瑪夫人?

尋屍、阻止阿贊古,還有那個令人操碎了心的姊姊,三個重責真使她極為頭痛。摸摸滲雜涼氣的天靈蓋,輕撫了一圈右腕上的天珠,她只好將嘆息吞回肚子裡;看來頭上那無形的法冠,比她想像中的難戴多了。

後背突然被人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她急忙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珠,回首只有一雙惡狠狠的銀眸映入眼簾。

「幹嘛啦!」「剛剛收到報告說阿贊古逃回泰國了,妳弟建議說追到泰國去,妳贊成不贊成?」史庫瓦羅在綸婷的身邊坐下,滿不在乎地報告了一聲,隨後灌了一口手中的啤酒。視線在那朵發出微光的玉蓮花上聚焦,任由一股寧靜滲進心間;這件玉製品也許真不是凡物,他一靠近它時心情就平靜了很多,感覺猶如受洗般寧靜和諧。

套著天珠的右腕抓起了男人腳邊的啤酒,打開了也就開始喝起來。

「窮寇勿追,這朵玉蓮花只要一天還在我們手上阿贊古就沒可能完成他的計劃。而且他身上有傷,短時間內不可能追得上我們;要找白瑪夫人夫婦倆的屍首就得趁這段空窗期找,只有將這朵玉蓮花還給白瑪夫人才能完全破壞阿贊古的計劃。」「這件東西除了值錢以外有這樣屌嗎……白瑪夫人也有這樣屌嗎?」在他所閱讀過的彭格列史書記載裡白瑪夫人只被描繪成一個國色天香、溫順謙恭的美女,令心如磐石的二代首領都被她融成繞指柔,卻從來沒有任何她大展潛能的記錄。向來美麗的女子就只屬於擁有她的情郎,別人看不得也碰不得,更何況白瑪夫人的情郎是那個堪稱第二沙皇的二代首領?

「白瑪夫人本身屌不屌見人見智吧。我只可以說,白瑪夫人有一雙能通六道的靈眼,她的眼淚可以讓混濁的河水變成清甜的山泉水、她親唸的咒語可以令身有絕症的人不藥而癒,還有其他未經證實的力量。而這朵玉蓮花,就是這些力量的結晶。和這朵玉蓮花合二為一的白瑪夫人有多強大,你應該心裡有數吧。」他不語,想像著如女王般君臨天下的白瑪夫人的模樣……

算了,還是母儀天下的形象較適合白瑪夫人一點。

「那妳是不贊成?」「追上去是不贊成的了,可我們也得先去泰國一趟拿回少許東西才可以動身去找白瑪夫人夫婦倆的屍首。跟著我們就去越南。這裡可以分成兩隊,你們和關庭帶著這朵玉蓮花直接過境去雲南,我和姊隨後就會跟上來。你們就留在那邊等我和姊過來。最後人齊了就入山找屍。」顯然不想再多用腦筋計劃行程,她以一口啤酒封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解釋。

「還得去越南?!去一趟泰國不是什麼都能找到的嗎!」他下意識地抱怨,卻引來一記陰冷無比的瞪視,而在過後的兩個禮拜裡他都因為這記瞪視而不能輕易入眠。

「你他媽毀了老娘的屍油還不讓老娘去拿一瓶純正屍油撐著用嗎?!信不信老娘這就將你宰掉用你來煉油?!」玉手一揚,他的視線就接上了另一個繽紛的空間……

從此以後,史佩爾畢.史庫瓦羅學到了一回事:千萬不要在楊綸婷面前提起那瓶意外被毀的屍油,不然她會讓你免費體會闖鬼門關的視覺盛宴,而你的意識一輩子也回不去麻瓜狀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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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08-17 19:59:12 (8樓)
章八




咖啡店內,兩個女人坐著談話。

「啊~好累啊~果然應該在這裏買層房子才行,別人不靠譜!」瞪了瞪對岸輕拭香汗的姊姊,綸婷胡亂地梳了梳一頭髮絲,意有所指的抱怨了一句。


「綸婷,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我和妳衷心道歉。」「最好是啦,先串通老外來綁架我再自願當人質逼我屈服,我倒想知道妳為了完成上祖的任務到底能有多狠啊,楊百姿。」短髮女人冷哼了一聲,不爽地回話。面對倔強依舊的妹妹,百姿也只有無奈地微笑;她太清楚綸婷,這個敢用坡跟鞋砸殺手的女人生平最討厭被出賣。可是若她不出此下策,這匹獅子驄定不會妥協。

人情世故就這樣一回事,而出身於苗越蠱門的楊大千金,更沒有反抗命運的選擇。



「綸婷,妳聽我說……」「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命這不得反抗。妳可以找個比較新穎的說法嗎?」出乎意料之外,綸婷沒有像往日般大吵大鬧然後離座。反而吐出了一聲歎息,然後撐起腦袋對上親姊的目光。



本來不值一提的任務一旦與在生者的愛恨情仇重疊,就會成為剪不斷理還亂的命運繩結。




「完成上祖物歸原主的任務不難,帶著上一輩的愛恨情仇和一班豬隊友完成任務才難。」眸裏的笑意不由得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婉惜。


百姿怎會不懂?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妹妹的難處,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上一輩的痛苦。

阿贊古的瘋狂不過是剛好和她們的任務重疊而已,不足為懼。真正棘手的是,如何令這任務落得一個雙贏的結局。

為了傳承、為了守護白瑪夫人直到物歸原主,外婆依照上祖的吩咐犧牲了半生幸福。雖然外婆總說不介意,可她又怎會錯過那一抹屢屢泛起的淚光?


「姿娘,這任務就交給妳和青娘了。柳老婆子不中用,無緣、就無緣吧……」



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緣份也漸漸變淡,但傷口卻是不滅的。


一句無緣,非有心而發,卻不得不從。惟有她和妹妹終結這一個無情的傳承,外婆才能脫離夫家,才有機會在餘生找到一個微笑的理由。

找到白玉烏巴拉,將力量還給雪山,阿贊古一定會更痛恨外婆。可同時間外婆的使命就結束了,可以名正言順地向那憤怒得理智盡失的降頭師解釋這一切,然後……

然後,就得看月老願不願意修補這根破裂的紅線了。



「我知道這有點矛盾,但歸還烏巴拉是我們蠱女的職責,不是嗎?」「都說了換個新穎點的說法嘛!……大道理誰不懂,但我就不想面對嘛!」對岸的短髮女人軟軟地趴到桌上,毫不遲疑地說出任性的話。她不禁苦笑,對妹妹的慵懶束手無策。

不過不論是甘心還是被逼,只要綸婷肯做事的話她不會對妹妹的任性多加管束就是了。



「綸婷,若能選擇的話,妳會選擇阿贊古還是麻季德當外公?」「這還用問。」彈了彈冰拿鐵上的吸管,綸婷反問,聽在百姿的耳中卻是直截了當的答案。

比起她們的選擇,外婆自己的選擇才最重要。



「蠢庭那樹懶,從信仔家過來BIG C是要多久啦!都大半個小時了還未到!」話甫出口,赤裸上身的少年就從遠方的商場大門走進來。綸婷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白化版貞子的銀長髮在關庭身邊飄揚著,看著就覺得熱。



媽的,真他媽的熱!她默默地對著姍姍來遲的男人比了隻中指。


得到綸婷無聲的招呼後,史庫瓦羅很配合地回了個中指禮,然後將目光移到桌子邊的東西——

隨後,秒速後悔。



「啊~要死掉了~蠢庭你幹嘛不在曼谷多買一層房子啦!搬東搬西的麻煩死了!」「不然待會回到信仔家就先把衣服燒掉吧?妳和姿姐都換好了,等盤雅這妮子收到了就不用搬了。」關庭看了一眼她腳邊的紙袋群,繼而向身邊的他投以一個同情的目光。

他隨便的看了一眼直起腰身的她,不到一秒又在她的身上聚焦。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一陣淡淡的嫣紅籠罩著她的身軀,好像有什麼新的大門開啟了。


他能清楚感受到鼻間漸漸被一股濕潤感佔據。


對岸一臉不爽的女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掛脖小可愛,依義大利的標準而言那目測34C的酥胸只算合格,要命的是那純黑小可愛給她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胸部線條。再向下移,她竟然有一雙頗為明顯的人魚線,成了平坦小腹上一道亮麗的風景。不敢置信的看看那張臉,颯爽的眉不耐煩地輕向上挑,雙眸半瞇起來對他不屑一顧,連帶那小嘴也噘了下來,顯然對他的存在感到十分不滿意。


若非他知道這女人心如蛇蠍,他肯定也會被她這張女王般的臉容和魅魔般的身材迷倒。不要問他一個職業殺手為何定力這樣差,孩紙你要明白,我們英俊瀟灑的史庫瓦羅大人是個雄糾糾的男人,但也很可悲的是隻單身狗動心是很正常的……(被劍插死


「綸婷,穿好外套吧,這裡有空調容易著涼。」「這哪裡冷啊……啊啾!」剛剛口出豪言就打了個小噴嚏,綸婷只好不甘地套上黑色的外套。雖然他仍然看到一半出乎意料的姣好體態,但也只得滿意了,對幫忙解圍的百姿投以一個感謝的目光。

後者只是笑了笑,低頭輕啜杯中紅茶。


「喂,妳們倆買完了吧?有買老子的晚餐吧?」「老早買完了。晚餐的話有買,不過你得敢吃才可以。」一個大紙袋放到桌子上,探頭一看差點就飆了句一針見血的髒話。

媽的,那一大包紅紅的是地獄火鍋嗎?



「放心啦,還有六盒小海南雞飯讓你吃,老娘不會餓死你的。而且啊……」一絲認真從明眸掠過,教他也收起較為輕鬆的心情。

「那兩盒冬蔭功是老娘給人家小孩的見面禮,白髮魔女你吃不起。」提起身邊的數個紙袋和桌上的紙袋,綸婷站了起來就打算抬腿離開,卻被史庫瓦羅拉住了手。


那一刻她回頭,青絲一揚,竟然添了一抹女人的柔媚。


「看什麼看!這頓你做東!」這句話是用純正的泰語說的。


做東不是問題,她為什麼要用泰語說啊?



就在他放下鈔票提起紙袋欲離開時,一道道來自鄰近桌子的不屑視線全都在他的身上匯聚。看到提著至少八個大紙袋、腳踏坡跟鞋的綸婷慢慢走遠,還有聽到一句至理名言,他終於明白了她用泰語要求他付錢的原因。


「跟美女喝咖啡都不懂得自動自發的付錢,活該屌絲一生!」


這女人竟然借他人之口說他是屌絲?!


他堂堂史佩爾畢.史庫瓦羅有房有車有錢還算是相貌端莊,高富帥一名哪裡屌絲了?!


氣呼呼地踏出了BIG C,三姊弟就站在階梯下談著話,身邊還有一個身穿泰國傳統服飾的少女。走近一看,少女的雙腕均套上了閃亮的金鐲,身上散發出一股奇妙的寧神香氣。

「喂!這小鬼又是哪裡來……啊!」正想問那個少女的來歷,少女卻突然扭頭一瞪,恐怖的血紅從黑瞳中央慢慢擴散開來,就這樣止住了他的提問。

不自量力空有幸運的男人。他從那雙可怕的眼眸裏讀到了這句訊息。


「盤雅,不得無禮!」關庭冷不防地吐出一句命令,語調是他從未聽過的冷酷。少女乖乖收起了嚇人的眼神,柳眉放軟了不少,雙掌合十向他敬了個禮。繼而少女轉身走向百姿,自動接過百姿手上的袋子,沉默地領著眾人沿路走離不夜的市中心。

「話說,死女人她姊。」「嗯?請問有什麼事?」淡銀色的薄外套落到百姿的肩上,蓋過了那半露的嫩背。

「披著這個回去,別害老子捱打。」史庫瓦羅別過了頭,跟她並肩而行。她只是淺淺地笑著,抓住外套輕聲道謝,低頭感受著身邊男人的氣息。

不弱的殺氣、冷冷的理智、火熱的雄心……是他沒錯了。

她稍稍抬眸看向前方昂首闊步的妹妹,會心一笑。

可惜溫暖的笑容卻被一抹狠辣的氣息凍住。


前方的少年舉起了手,示意停止行進。他慢慢走到綸婷的身邊,盯著不遠處那個來意不善的神秘人。


隨後,少年笑了笑,卻教他心裏發寒。

「前面的前輩,過年不宜結怨切磋。有何恩怨,何不在七月的降頭大會解決?」「黃毛小子給老夫閉嘴,老夫旨在找那位姑娘。」神秘人的聲音沙啞、以越南語說話,應該是一個越南老降頭師。一根手指直指向站在最左邊的綸婷,手指一彈——

纖指一攔,輕鬆自在地接下了那一條橫空彈來的竹葉青。

「越北蛇降爺洪文風,都老大不小了還找老娘這等年輕人來欺負,老娘可沒有糖果喔?」被稱為洪文風的老降頭師冷哼了聲,說糖果不要也罷,只是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尤其是他這種一世清貧潦倒的老降頭師;受人錢財替人消災,不過想為他自己攢點棺材本葬得風光點。

「苗家姑娘,老夫也不想以大欺小。只要姑娘乖乖交出白玉烏巴拉,老夫自會離去。」「這你就問錯人了~老娘就一蠱苗,神馬白玉烏巴拉的到西藏找喇嘛要吧。」


「姑娘,妳留著白玉烏巴拉也沒用吧?還是乖乖交給老夫,老夫定替妳在阿贊古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求他放妳一馬。如果不從……」兩團由毒蛇組成的小球像穿山甲般向他們滾來,忽然一爆,漫天都是毒蛇。

毒蛇降!

「媽的!你們降頭師買蛇不用錢的嗎!」手中的劍染上了毒蛇的血液,已被身首分家的蛇屍落到史庫瓦羅的身上,惹得他吐槽連連。關庭一臉淡定,笑看著地上垂死掙扎的毒蛇,只欠了一杯熱茶;那個名為盤雅的啞少女黏在關庭的背後,揚起披肩蓋著自己和少年的身軀。


「蛇材不難養,在郊外抓一雙蛇回家就可以自給自足了。」百姿慢慢解釋著,泰然自若地看著滿地蛇屍,也不害怕從天而降的活蛇。事實上他察覺了:百姿的四周根本沒任何毒蛇,即使是源源不絕的蛇雨也像是故意避開了她一樣。

不是好像,是根本沒有蛇敢靠近那戰力最低的淑女。

可是他根本沒空仔細觀察她驅蛇的秘方,為了自保他只得一直斬殺一個個可怖的蛇頭。




「洪文風,阿贊古既讓你知道老娘是越南蠱苗,那你早就該小心點吧?」「呵,小姑娘,好大的口氣!那麼我風先生就來領教一下越南蠱苗的本事!」六縷青煙從洪文風的身後衝出,如龍出水般向史庫瓦羅衝來。他咬牙伸手一抓,抓住了青煙的尾巴;提起來看一眼,竟然是隻和小殭屍般年小的小鬼!


「幹!換個正常的模樣見人可以嗎!」拋起那隻小鬼揮劍就斬。一直看戲的少年少女也坐不住了,盤雅從關庭的背後跳了出來,小手揮舞著一條深紫色的鞭子,追打著其餘五隻小鬼。龍猜從小黃人背包裏溜了出來,在地上遊走著,張嘴咬住同類的屍體,偶爾替他咬死一兩條欲攻其不備的小蛇。托龍猜的福,他總算在百忙中抽出了少許空間觀察那個渾身是蛇的短髮女人,赫然發現那些在她的身上掛著的蛇完全不敢咬她半口,只是灰溜溜地纏在嬌軀上以嚇個她花容失色。



可她是誰?她可是個見毒物如見人、毒物纏身的蠱師!


腥風吹開了綸婷的外套,露出了半截帶有紋身的蠻腰和可媲美韓國妹的長腿。玉手悄悄往後腰一放,兩道分別帶金光和紅光的黑影從紋身中飄到掌心裏,那些毒蛇也如遇雄黃般落慌而逃。


「呵呵,竟然能破老夫的龍降和六鬼,看來小伙子、姑娘們也是一方大拿了。未請教?」「大拿什麼?還不及外婆三成呢。說出來別笑話,老娘姓楊名綸婷字青娘,這小子是我弟,叫蠢庭就好。順道說咱們乃越南人,別記錯了。」洪文風那一副冷靜的模樣頓時起了變化,像是被她那一個名字完全體鎮住了。話說她的名字有這樣長嗎……


「如蠢庭所言,過年不宜結怨切磋;今天老娘不殺你,給老娘帶個口信給阿贊古:若要白玉烏巴拉,親自來拿,老娘多送一封紅包!不過今天你遇上老娘,循例也給你一封紅包,新年快樂啦。」綸婷自信滿滿的走上前,向愣在原地的洪文風送上一封紅包。起初史庫瓦羅還想大罵這女人幹嘛慈悲心大起,可一睨到那兩道黑影融進了紅包就收回了束勢待發的三字經。


也許他沒留意到,被震驚的人其實不只他一個,連關庭和百姿也稍露驚訝之色,完全想不到這女人會出奇招。



「哼,也好,阿贊古大人也叫老夫留你們活口。這紅包老夫收了,回去過你們最後一個好年吧!」說罷,洪文風也就站到一邊讓了路。


百姿走在最前,溫文有禮地微微躹躬才走過洪文風的身邊,關庭也禮貌性的笑了笑才跟著姊姊走。


到他和洪文風擦肩而過時,兩雙眼眸惡狠狠的對上了。從那波濤洶湧的黑眸裏,他更能肯定這降頭師是下定了殺心能殺就殺的了,若非綸婷打節日停戰牌的話今晚肯定會是一場惡戰。


「你很幸運,外國的小伙子。」他可沒聽漏這句話,冷哼了聲就揚長而去。


到了最後,連綸婷也走過了。後方傳來一陣腥臭的勁風,回首一看已不見洪文風的身影。

「呿,死女人倒有兩把子啊!」「廢話!老娘可是一正宗越南苗人,新年早過了還怕什麼殺戒!這老傢伙,今晚就看他的蛇牛逼還是老娘的蠍子牛逼!」臨走進燈火通明的屋內前還不忘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盤雅不知到哪裡去了,關庭和百姿也走進了屋內。他一踏進屋子大門,臉上就傳來一陣濕潤和疼痛——

「拿走你的垃圾外套,垃圾鮫!!!」


天啊,開放不行保守也不行,躺著也中槍啊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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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12-14 18:17:07 (9樓)
章九



事實證明,史庫瓦羅真是一辛苦命。


「好熱!」發瘋似的拂動著衣領,他的臉被熱帶高溫燻出了一抹淡淡的嫣紅。熱氣往身上撲來,降低了人體的活性,連那醒神的吼聲也變弱了些。現在是早上八時三十五分,他作為惟一一個被降頭師姊弟選中的小不幸,正等待著少年出來的的一刻。

一想到那些一早就乘飛機到越南吃龍蝦遊湄南河的隊員,火氣就上了心頭,使他倍感酷熱逼人。


「白髮魔女就這點耐力而已?真差勁,早上就捱不住了如何捱到越南啦!」綸婷放著話,一邊悄悄擦去頸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弟弟的家,輕聲吐了句槽。門閘邊一個年輕男人向她遞上清水,她只好勉強扯開笑容接過那室溫水,低頭喝水前不忘呢喃三字經。

到手錶上的時針剛好指到九時的一刻,鐵製的門閘終於打開。一個身穿米黃長袖襯衣及深褐燈籠褲、外貌酷似電影《晚孃》裏的笨蛋色大叔的男人率先走了出來,伸手拍了拍關庭的肩,豪邁地笑著走了過來。

又一個泰國人。他不爽地想著,側腰卻被一隻玉手輕捏了下。

「哈,小婷姑娘也長大了,越來越像妳鶴蓉婆婆了。」她畢恭畢敬地合十敬禮說了句沙哇滴卡,然後說了些遠不及外婆的客套話。那男人看了他一眼,稍稍收起了笑容,換了一種她說過但他從不明白的語言來說話。他只能站在一邊無趣地聽著她和那男人的對話,無止境的等待著。

聽著聽著,一個熟悉的名字卻飄進耳中,頓時教他專注起來。

「白瑪?」


她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男人沉昑半响,抬頭看看他,然後向他招手。他不情不願地走到男人前方,和男人四目交投。三、四十歲的東方臉孔變得冷漠無比,黑眸裏名為質疑的光芒籠罩著他的全身,令他不禁生起一股被視姦的不適感。

爾後,男人卻大為驚訝地叫了聲「竟然」,接著露出了剛才的笑容,戴著銀腕環的左手在他的右肩上狠狠地拍了數下。

「竟然真是個外國人!柳玄菁妳到底神通廣大到什麼地步了!」此話一出,姊弟倆的目光忙不迭向他投去,比見鬼還要詫異。

「看什麼看!老子可不懂什麼柳……」「小伙子你不懂沒關係,你只需知道你是個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就行了。」男人盯著他的雙眸發出如獲至寶的亮光,反而令他不由得的菊門一緊,什麼幸運兒的千萬不要選上他行不行……

拜託,誰來救救他,這男人如基佬般的傾慕目光真的好恐怖啊!!!!!

「師傅別看啦,婷姐要生氣了。」關庭忽然開了口,男人看了一眼站在一邊喝水的綸婷,把手移開了。他暗自鬆了一口氣,悄無聲息地和男人拉開了約三、四米的距離,生怕自己會被看上。

「哈哈,我又不是基佬,就算是也不好外國口味的,小婷姑娘再吃醋就要變酸辣醬了噢。」綸婷頓時俏臉一紅,恨恨地罵了聲為老不尊,繼而撇過頭去徑自跳上泊在一旁的車子。關庭噗嗤一笑,男人則大笑起來,身為當事人的史庫瓦羅一臉不解,只得聳聳肩走上車子。然後……

臉上一疼,眼前的街道上下顛倒,不遠處的男人和少年無良地大笑起來。

「幹老子到底得罪妳什麼啦!」摸了摸鼻間的鮮血,他扭頭對她就是一記大吼。她氣呼呼地收起那條踹到俊臉立下大功的長腿收回來,用手袋隔開他。對此他倒頗為歡迎,反正他向來就不喜歡這個兇女人就是了。

車子一直奔馳,飛機從曼谷飛升又在胡志明市降落,他和她始終沒說話。尾隨著兩人、惡作劇的始作俑者關庭也不安起來;看來這回他玩得太過了,明明是想替銀髮大哥解圍,一不小心卻弄假成真惹姐姐生氣了。

坐在微型公交車上,對岸左邊是從小疼愛自己的姐姐,右邊是同為男性同胞的銀髮大哥,他要哄哪一邊呢?也許都不要哄,等下下車還是多買幾顆橘子哄哄自己的小龍猜好了。


「婷姐、史庫大哥,下車了。」兩人一言不發地下車,他如坐針氈地走在前方帶領著兩人通過大街小巷。偶爾看到賣橘子的路邊攤就停下來買幾顆橘子,然後繼續走路。

走了十多分鐘,他終於在一間大宅門前停下。而史庫瓦羅也終於開了口說話。

「尼瑪,小子你家是土豪嗎?」關庭尷尬地笑笑,不語,徑自走進了久違的家宅。隨後她也走進去,最後他這個訪客在踏進這古色古香的大宅時順手關上了那半啟的鐵閘。

踏進房子裏,一陣淡淡的茶香在宅子裏飄散,教人心曠神怡,心頭的火氣亦一點一滴地消亡。抬頭觀察這中廳的格局,左右各放了一道被髹成米白色的樓梯,兩條樓梯的末端都以一道木門隔開一樓和二樓。在兩道樓梯中央的是一個窗戶大開的廂房,茶香就從裏面傳出。


「關庭,帶這傢伙去左房。別煩我。」綸婷自顧自的走上了中廳右邊的樓梯,用力關上了木門,短髮的影子從木門的紗窗上迅速的消失,可見人兒氣得不輕。少年搖了搖頭,帶著他走上左邊的樓梯,在房子的左翼走廊上前進著。

走到一個房間,關庭慢慢推開門,一磚一瓦乃至他的小法壇都沒改變,仍然是一塵不染。背包中的龍猜自行溜了出來,爬到窗邊一條小橫木上蜷著。他放下了背包,一把跳到床上躺著。


「你家還不錯。」「格局是不錯,可就是不夠陰,煉不出好法術來。」史庫瓦羅不禁汗流滿面,到底有哪個正常人會埋怨自己的房子不夠陰煉不出好法術……啊他忘了,這少年不是正常人。

「話說人妖大哥和姿姐他們呢?」「問老子幹啥?不是你和死女人叫他們先來的……」話音剛落遠方右房就傳來陣陣吵鬧聲,他倆不約而同地扶額嘆息。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庭少爺,夫人請您和新來的先生到中廂一聚。」少年立即坐了起來應了聲知道,便跳下了床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大木箱開始東翻西找。「喂喂你在找什麼?」「正裝長衫,我媽最討厭人不穿正裝見她的了。」他蹲到少年身邊,看著那一件件猶如連身裙的衣服被扔到床上,心頭一緊,心想著老子該不會要穿這些裙子見人吧。

「找到了。」在箱底裏找出了件黑底色紅龍刺繡的無袖長衫,關庭三兩下功夫就把那長衫和一條白褲子換上,脫下了頭上的髮夾,頓時變身成一個中華美少年。

少年求助無門地看著他,他只得哼一聲,在床上隨便挑了件深藍底色湖藍繡花的長袖長衫和白褲子換上。幸好關庭的體型和他的差不多,服裝還算合身。為免麻煩,他還用隨身的髮帶將一頭秀髮捆成一束低垂掛肩的馬尾。


「待會見到我媽,記得替她倒茶,一次就好不用多。」他瞪了瞪身邊的少年,卻只得服從地點點頭,隨著關庭走進廂房。


一個身穿白色奧黛、束髻的中年婦人直盯著他,他依照少年的吩咐為婦人倒茶,這樣才讓婦人稍展笑靨。他跟著少年坐了下來,對岸坐著穿上一襲海藍奧黛、戴著珍珠耳環的綸婷和著米白奧黛、頭戴白花的百姿。五人相望著,檀木製的桌子中央放著一個盛水半滿的青花瓷盤、一把小刀和一套名貴茶具,似是一盤勢均力敵的博弈。


良久,婦人開口。

「狄雲、青娘,你們確定要完成這個任務嗎?」關庭和綸婷堅定地點頭,婦人輕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他。

「那麼這位先生,請你當個見證。」他雙手抱胸,伸手示意婦人繼續。三姊弟輪流以小刀割破指頭,往那盤水滴上精血,先是關庭鮮紅如玫瑰的血,後是綸婷暗紅如瘀青的血,最後是百姿的硃砂血。他不禁納悶;這姊弟仨裏惟有百姿不是蠱師或都降頭師,為什麼連她也要滴血,而且為什麼她的血會比其他人的來得淺色?

「文郎蠱苗楊門蠱生/蠱女楊氏狄雲/青娘,今於生母前以蠱血立願:歸還白玉烏巴拉予白瑪娘娘,此重任由吾等成之。若此重任失敗,吾等願承受蚩娘蠱噬,死無全屍以謝己罪。」三滴精血在水中混為一體,最後他在婦人的眼神示意下亦割破了自己的指尖,獻出了一滴精血。那一滴來自義大利的血落到東方姊弟的血珠上,將三滴精血再分開來,隨後黏附到暗紅的血珠上。

五人無語,綸婷率先離座,堅強美麗的背影打在木地板上,一言不發地走回了右房。關庭拍了拍史庫瓦羅的肩,也就回到左房。那婦人也在姊弟倆離開後自行離座走向右房,偌大的廂房裏只剩下他和那個見慣風雲變幻的大家閨秀。


「未來的日子裏就麻煩史佩爾畢先生好好照顧綸婷了。」「表面話不說,老子有數件事要問妳。」

「但說無妨。」「昨日妳為什麼沒被毒蛇襲擊;妳不是行內人,為什麼要滴血;為什麼妳的血色素特別淺;為什麼死女人說妳是個可悲的奇蹟。」芳心不由得一顫,抬頭正色看向那雙無從逃避的銀眸,她只好面對。

這一切很簡單,但對他這個局外人而言,他沒必要知道。


「這四個問題其實都只有一個答案,然而這個答案我不可以隨便說。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她莞爾,起身欲抬腿離去,卻被一句不饒人的質問勾住了雙腳。


「……妳也是蠱師,對不對?」

她回頭,笑靨依舊,眸裏的悲傷沒法掩藏。

「白瑪夫人會證實你的假設。」說罷,留下他一人在廂房裏沉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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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白瑪夫人會證實你的假設。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白瑪夫人,和楊百姿的秘密有什麼關係?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史庫瓦羅坐在湄南河邊,看著平靜的水面,心湖卻波瀾連連。在他這個從未接觸過神鬼的科學派人士而言,這兩個多禮拜以來所發生的事太不可理喻了。比如說蠱,他只當是基因變異的低等生物;又比如說降頭,他只當是迷信的魔術表演。鬼更加不用說了,不就是一股未散的神秘能量麽?

他在逃避,他知道的,他在逃避這看似天方夜譚的真實。可他除了接受以外還能做什麼?

或者他不應該注眼於這些沒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上。光是這三姊弟,已經遠遠超出他腦中的數據處理程式的負荷。他只能跟著這三姊弟走,為那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二代首領夫人白瑪而四處奔波。他想不明白,白瑪夫人不過是個已死的貴婦,對這些包括阿贊古在內的東南亞人有何要緊?那朵白玉蓮花又是什麼神物,讓阿贊古趨之若鶩、讓這三姊弟寧死也要完成所謂的任務將其歸還給白瑪夫人?


白瑪、白瑪,一個已死的美人,她遺落下來的寶物到底有何關鍵?

本以為處理白瑪夫人的問題已經夠煩的了,豈料這三姊弟卻互相揭露著彼此的秘密,使這些環環相扣的人事物更無從解釋。


那個楊關庭只有十九歲,為什麼身上會有一股歷盡滄桑的蒼老感?那個楊綸婷明明跟阿贊古勢成水火,為什麼會屢次放過其及其手下?

那個楊百姿不是蠱師,卻能自行驅逐毒物。她的身體狀況正常,卻有著硃砂色的血液。這一切都不是最奇怪的,最令他摸不著頭腦的是,綸婷對她的描述。

可悲的奇蹟。這代表著什麼?

「喂,白髮魔女。」「幹,想嚇誰啦!」身後傳來一陣平板的女聲,他急忙扭頭……果然名字是帶有力量的,一提起楊綸婷那兇女人她就出現了。

「有屁快放!別打擾老子思考!」但見綸婷別過臉去不願說話,雙手放在身後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他拍拍雙手緩緩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等著她開口。

「……還痛嗎?」「啥?」小腦袋更別過去了一點,不敢對上他的臉。對此他只有汗顏;說一半不說一半的,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你的鼻子……還痛不痛?」她支支吾吾的吐出了這句話,頭稍稍向下垂,要在他的注視下逃離似的。可一句含蓄的慰問卻沒逃出他的耳朵,清清楚楚的讓他接收到她的歉意。

「呿,老子像是小氣鬼嗎?……這點痛早就散了,別支支吾吾的。」微腫的鼻樑上傳來一陣清涼的揉搓感,藥酒的味道撲鼻而來,差點就使他產生過敏反應。瘀傷的痛楚教他輕聲悶哼,纖指輕輕暈開那些抹在男人鼻樑上的藥酒,柔柔按摩著瘀青處。雙眸仔細打量著為自己專心致志地療傷的臉容,以往兇殘成性的她映在他的眼中也漸漸變成了一個溫柔女子。

其實,她也挺溫柔的嘛。

「回房間後問蠢庭拿熱水和毛巾,熱敷半個小時再睡覺,明天早上就好了。」正欲抬腿離開,玉手卻被人輕易鉗制起來。綸婷稍稍回頭,眸裏沒有不耐煩,只是疑惑。

「怎麼了?」「沒什麼,想問之後妳有什麼計劃而已。」

「關庭明天會帶你們去老街過境雲南,如無意外的話他應該會直接帶你們去德欽縣找我外婆。你們就在那裏老老實實的呆著,跟著下來你們跟著我們走就行。」「妳和妳姊不跟我們走?」她沉吟半响才回答。

「屍油還得等一兩天才能煉好,我得等到煉好才可以過來,姊會跟我一起過來。然後我們找到屍體完成任務,你們帶白瑪夫人和她老公回義大利,我們再無關係。」一切聽起來十分完美,他卻聽出了一個亮點。


白瑪夫人和「她老公」。

他們從來不知道白瑪夫人和二代首領合葬,她會知道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雙苦命鴛鴦的屍首,在她手上。

「白瑪夫人跟妳們有什麼關係?阿贊古為什麼要搶走白玉蓮花而不是二代首領的珠環?」他充滿戒心地問,抓住女人的大手稍稍加重了力度;只要她一有異心,他就狠狠折斷她的手!

「這兩個問題都只有一個答案:因為我們認識的白瑪夫人是很大款的存在,她的物品想當然而也是很大款的。這個答案可以套用到任何跟白瑪夫人有關的問題上,所以,你也得見好就收。」指間傳來一陣酥麻感,回神之際她早已不知所終,留下他在河邊細味著她模稜兩可的回答。



翌日清晨六時正,瓦利亞眾坐在楊宅(姑且叫楊宅吧)的後花園裏等待著楊家小弟去張羅交通。早餐不出所料的簡便,數壺清茶加上三條法國麵包,還有據說是自家製的春卷——這對他們這些吃慣珍饈百味的富裕老外來說明顯就是一種侮辱。不過幸好出任務多年,他們早就養成了盡量不挑食的良好飲食習慣,而且——

看著那埋頭吃著春卷的BOSS,連XANXUS都沒對食物表達不滿,他們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楊家小弟回來踏進後花園了,臉上的笑意比平日的淡去不少,甚至只能說是苦笑。

「各位,我們有麻煩了。」關庭亮出了一張微黃的紙,上方寫著「老街往中國關口臨時封閉,往中國者需改為乘搭其他交通工具」。正當眾人石化掉腦袋一片空白時,XANXUS突然站了起來走進了宅子裏。

到他提著一盒不知名食物走了出來時,他開了金口——

「坐最快的飛機,垃圾!」

然而飛機再快也沒用,地緣性差距是沒法逾越的。在經歷兩次中途停留轉機後,一行人終於在中國時間晚上9時45分到達雲南迪慶香格里拉機場。

「嘻嘻嘻~好冷!」「哎呀呀人家沒帶保濕產品來啦!」穿著單薄的眾人看著機場外的雪跡,只有無語。受迪慶獨特的地理環境所影響,迪慶的生態環境依海拔分為三個地區:2100米以下的是河谷區,從2100米起至2800米是山區,2800米以上是高寒區。很可惜地香格里拉的海拔早已突破2800米的關口,是高寒區的一大分子。沒事先準備禦寒衣物的眾人只好馬上打開行李箱披上依舊單薄的隊服,跟著穿著Heattech羽絨一臉淡定的少年走出機場乘車到香格里拉市。

最後,在寒風鬧市中瞎轉了個多小時,一群老外終於坐上了前往德欽的夜班車。

遠方美麗的雪山風景在車窗外快速掠過,可惜被累壞的眾人已經顧不上欣賞這道風景,補眠至上。只有滿腦子疑問的史庫瓦羅和本身就不累的關庭還醒著,可也沒心情享受車外的美麗景色。

此行入德欽的目的實在無法令他放鬆下來:他們要做的是找出二代首領伉儷的屍首,將之帶回彭哥列。這原本是個很輕鬆自在的極速前進任務,可當中卻夾雜了來自泰國的降頭師、越南的巫蠱家族,甚至牽涉到他們現正身處的中國雲南……巫蠱姊弟的外婆?總之事情就變得複雜麻煩了。

另一方面,他對白瑪夫人的事還未釋疑;白瑪就好像一張被鑲金的純白畫紙,莫名其妙的成為彭哥列二代首領的妻房、世紀婚姻的幸福新娘子。沒寫下任何歷史和囑咐,就這樣跟她深愛的情郎失蹤,可當時沒人理會,只當是二代首領退位來處理。八十多年後的現在,這個應該魂斷異地的美人卻再次成為了焦點,來自東南亞的兩股勢力爭著尋找這美人的屍首和白玉蓮花。阿贊古的不用說,用屁股想也大概知道是想要進行什麼一統天下的笨蛋計劃而搶奪這朵白玉蓮花;可楊氏家族的目的,他真的想不透。

三姊弟只說「要將力量還給白瑪夫人」,真的這樣單純嗎?他覺得不然,可又言不出個所以來,只有股奇怪的感覺在心頭縈繞,隱約知道事情遠不如他所想的簡單。

「這樣早去拜訪,恐怕外婆又會折騰我一番了。」身邊的少年突然吐出一句感慨。

「你外婆到底是何方神聖?死女人和你都好像很怕她似的。」「哪能不怕?外婆可是惟一一個能夠讓我師傅跪地求饒、能夠跟阿贊古談判的人,而且關於白瑪夫人的事,當今世上就她最清楚了。」關庭笑了笑,話中滲雜對外婆的敬畏和喜愛。

阿贊古,少年提起了這個名字,他心頭的疑問又被勾起了。

「你姊為什麼要放過阿贊古?」「嗯?婷姐有跟阿贊古鬥過法嗎?」看少年丈二金剛的樣子,他就將綸婷搶了阿贊古的小殭屍的事說了一遍。少年聽罷便恍然大悟,隨後苦笑,搖頭嘆息。


「我就知道婷姐不會無緣無故的養古曼童……婷姐沒說錯,木薩蓮前絕不殺人,就算婷姐再不爽也得放過阿贊古。另一個原因,是念舊情吧。」「舊情?」

「這個我不便多說,詳細的只有姿姐、婷姐和外婆本人清楚。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千萬不要問起這件事。」關庭看向他,眼神沒了往昔的玩笑意味。

「對外婆來說,阿贊古這個名字,是藥石無靈的痛楚。」留下了一句吊胃口的話,少年就很不負責任地入睡去了。他只得呿一聲,閉目入眠去。

七個小時後,車子停下了,眾人幽幽轉醒,隨著睡眼惺忪的少年步出了車子——

「我們到了,德欽縣。」


漆黑的天方露出一線淡淡的霞光,落到遠方佛寺的金頂上,有如佛祖降臨普度眾生的佛光。勤勞的居民沐浴在這若隱若現的光芒下,開始新一天的勞動。雪山吹來的冷風仍舊提醒著眾人要添衣禦寒,居民要多吃熱東西暖身。

也許是因為他們老外的身份和裝束太霸氣,生性熱情好客的藏民都不太敢跟他們接觸,就連純真愛玩的小孩子都自覺地捧著一杯酥油茶縮到一邊去,倒是開出了一條頗為易走的路。走過大大小小的民房小巷,就在瓦利亞眾因為無法認路而想要爆氣的一刻,關庭伸手指向了一間獨坐於雪山之下、紅頂白身的傳統民房。晨曦的光芒打在那民房上,畫下了長而流暢的影子。

跟著少年走下了樓梯,又再左轉右轉的走了十多分鐘,最後總算來到那被矮石壁圍住的民房前。

「嘻嘻,好冷……王子要進去……」「餐風費三千萬。」瑪蒙鑽進了貝爾的外套裏,只從鈕扣間擠出小臉來呼吸。

「各位稍等一下,待我跟外婆打個招呼才進去。」關庭慢慢走進房子的前院,抬頭向左方緊閉的窗戶以不明語言叫了數句話,然後扭頭一笑比了個勝利手勢。房子的門緩緩打開,一個渾身散發著綠光的藏族女孩在門邊向眾人微笑招手。頭上開始飄雪,瓦利亞眾紛紛跑進房子裏取暖。

「嘻嘻~好暖~就像鮮血一樣暖~」「哎呀呀~人家的肌膚得多保養才行~」魯斯利亞在客觀中央的茶桌前坐了下來,翻出滿袋的保養品細細打扮起來。藏族小女孩見狀就端來一盤微熱的水,放到魯斯利亞面前。

「哎喲這小女娃好體貼喔~來讓魯斯媽媽抱抱妳!」小女孩搖頭,害羞地笑而不語,轉身飄到廚房去,端出一盤冒著熱氣的酥油茶和甜茶。眾人不由分說地衝上去,各自捧著一杯熱飲料就坐到茶桌邊舒適地「啊~」了一聲。

見客人都安頓下來了,小女娃就飄上了木製的樓梯。

「最接近西藏的地方……也難怪白瑪夫人會選擇在這裡下葬了。」「摟罵罵bu柴~你是說白瑪夫人就葬在德欽嗎?」一聽到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瓦利亞眾就豎起了雙耳細心聆聽兩人的話語內容。

「說起來真是可惜,聽外婆說白瑪夫人原本是想回西藏的,但是等不到時勢變穩就重病去世了。那一段時間剛好也是雲南政局最為動蕩的時候,你們祖宗為了保護病重的白瑪夫人,自己一個滅了兩個想要入侵德欽的師。但最後也不敵連連槍火,堅持到回來德欽時已經沒藥可救,就跪在這房子門前重傷而死,連白瑪夫人最後一面也見不到。」關庭輕啜了一口酥油茶,輕聲嘆息。聽完這一段頗為感人的愛情故事,魯斯利亞已經淚流滿面連呼真愛無極限,其他稍為動容的人只稍稍瞼眸,默默哀悼這雙情深似海的夫妻。

想起那義大利的惡夢、那個以恐怖極權來統治彭哥列的二代首領,情牽一外族女子,為之而客死異鄉,是幸運還是不幸?是榮譽還是恥辱?誰也說不準,可以肯定的只有他對她的一往情深和因為遺憾而美麗的結局,將會流芳千古,寫一段亂世佳人的讚歌。

「不過這也許是種福氣吧;你們祖宗負傷回來時白瑪夫人已經先走一步了,兩者死亡的時間差不多,也許可以一起上路吧。」「嗚嗚說的沒錯~二代首領和白瑪夫人現在一定在天堂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本來淒美動人的氛圍全都被魯斯利亞一句童話式的結語破壞,道道冷冽如冰的視線打到那走在潮流尖端的髮型上,心想著這人妖根本是氣氛破壞者。他們這種滿手鮮血的黑手黨早已殺生無數,不墮地獄已是天方夜譚,又怎可能升入天堂呢?

「葬在德欽也許不如白瑪夫人之意,但至少她可以跟深愛的丈夫合葬,也算是命運的一種彌補吧……」「兔嵬子別在這妖言惑眾。」一把冷漠卻悅耳的年輕女聲從頭上傳來,眾人下意識地抬頭——

「狄雲見過鶴蓉外婆。」


關庭向樓梯上的女人躬身作揖,那是一個貌美如花、青春不老的苗族女人。她輕移玉步慢慢走到眾人所在的一樓,令眾人確定眼前的倩影並非海市蜃樓。


冷冷地掃視一下全場,苗族女人終究開了口。


「老婆子姓柳,柳鶴蓉,有何貴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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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高人,比阿贊古還要高強的存在。
這是瓦利亞眾見到柳鶴蓉的第一觀感。

「外婆,此行狄雲是來……」金屬的碰撞聲在關庭臉前響起,玉手撥起一陣輕風吹到少年臉上,示意少年先不要說話。這算是柔和的示意,可看在瓦利亞眼裏,卻是不得不從的命令。

銳利的丹鳳眼再次掃了掃一屋老外,在掠過銀眸和紅眸時停留了數秒。

「紅眼的純陽破魔,銀髮的三陽血煞,你們兩個跟老婆子站出來。」


史庫瓦羅乖乖站到女人面前,她從腦後髮髻上抽出一根眼睛以琥珀鑲嵌的雙頭蛇銀簪,輕輕抓起男人的右手在掌心寫了數個發出橙光的字符。繼而扳過手,銀簪在瞬息之間刺向他的手背——

銀簪向上一挑,將那隻沉睡的蠱蟲狠狠拔離。

「紅眼的,站出來。」XANXUS懶懶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女人,滿不在乎地閉上雙目——

「什麼……?!」一股噬咬的疼痛從腰間一直蔓延到右肩,像有千條蟲子欲咬破他的皮肉鑽進他的身體裏。突如其來的劇痛教他直冒冷汗,勉強地睜開雙目,那女人依然盯著他看,沒有任何收手的跡象。


「……妳這女人!」可惡!這是什麼鬼東西?!

「你一身純陽破魔之力,本應成一番大業;可惜你心高氣傲,凡事不留餘地,終招致成王敗寇的下場。今天老婆子不過給你少許教訓,以後做人處事得記住凡事留一線,日後才好相見。」鶴蓉搖了搖頭,平靜地吐出一番訓示,隨後坐到樓梯下正中央的木椅子上一揚手,免去XANXUS身上的酷刑。眾人都看呆了,就連關庭也目瞪口呆,那個紅眼男人可是連他也不敢胡來的純陽破魔之軀,外婆竟然在毫無預兆下就將他直接碾壓掉!


這就是經驗上的差距,是他這個少年人永遠都比不上的。

「呃,外婆,狄雲此行……」「我有說過讓你說話?」關庭噤聲,默默地跪到鶴蓉面前低著頭。

接著她開口,和他以一種他們未聽過的語言談話。他一直說著,不時伸手指了指他們,她不時了解似的點點頭,僅在他垂頭時才評論數句。

「嘻嘻,他們說什麼?」「老子哪知道!貝爾你當老子是翻譯機嗎?!」

「小子說我們是白瑪夫人和二代首領的後人,是時候要執行任務。那女人說若然要入山尋屍只可以……」列威突然不說話,低頭只顧喝著甜茶,卻久久沒法把蒼白的臉色紅潤起來。

「喂!只可以什麼啊!說得半生不熟的給老子完整的譯完啊!」

「她說,只可以帶走白瑪夫人,二代首領動不得。」


「什麼?!!你這隻死章魚別胡亂譯啊!」抓住列威不停地搖晃,史庫瓦羅也顧不上眼前的大章魚要噴墨汁,只管確定自己有否聽錯。若他聽錯那就好,若他沒聽錯……那麼他們來這裡搞什麼飛機?!

白瑪夫人的屍首要帶沒錯,但在二選一的情況相較之下當然是帶二代首領的屍首走啊!

一下拍桌聲無情地制止了孩子氣的打鬧,史庫瓦羅急忙放開手上半昏迷的章魚。

「小子說的沒錯,你們不可以帶走白瑪那婆娘的老公——或者這樣說,你們根本沒能力帶走那傢伙,別白費心機了。」

「怕什麼!我們有他和兇女人在!」「兇女人?青娘?」鶴蓉愣了一下,將死女人這個詞語跟自己兩個孫女進行配對,馬上就明白了史庫瓦羅所指何人。她輕掩小嘴,吐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

「你覺得單憑你們一堆老外和兩個不成氣候的娃娃就能降住一頭殭?」

「妳說……二代首領變了殭屍?」「沒錯,還是頭有智慧的殭。」她站起來走到眾人面前,稍稍拉起左臂的衣袖——

「哎呀~好可怕!」「嘻嘻,壞死的傷口~」

「很強烈的怨氣,很劇烈的毒性……屍毒。」瑪蒙飄到鶴蓉的左臂邊,腦袋移近那四道紫黑色的疤痕細細輕嗅著。「表皮被燒焦,有硫磺的味道……憤怒之火所造成的灼傷!」她冷靜地聽著這個飄浮寶寶的分析,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眾老外的反應,傷口也隱隱作痛起來。

十六年了,這傷口仍然會發痛,這屍毒仍然散不去。

十六年前她為了生命選擇了放棄降殭,她承認這是逃避是不負責任,但是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啊有的,不過她早已親手摧毀掉了。

「那又如何?」她扭頭,看向那個一直出言不遜的銀髮男人。

「我們瓦利亞跋山涉水來這裡就是為了將二代首領和白瑪夫人的屍首帶回義大利安葬。妳他媽一句二代首領屍變就想逼我們取半價走人?!老子才不管!殭屍也好骨灰也好死人也好,老子就要把夫婦倆完整的綁回義大利去!」越說火氣就越上來,戴著黑手套的義肢用力打到茶桌上,殺手的狠勁直把桌上的酥油茶都打出了杯子,見慣世面的鶴蓉竟然也被稍稍嚇到。

凝神,滲雜妖氣的雙眸直盯住那雙佈滿血絲的銀瞳,腦海裏泛起一張已經微微泛黃的帥氣輪廓……


『姓麻的!你敢搶老子的蓉兒、今日不滅了你老子就不當降頭師!』


那個幾乎被廢了雙手的男人,也是帶著這雙憔悴卻憤怒的眼眸殺進了她的夫家。


明知道沒可能得勝也要衝上去送死,笨得無可救藥,卻已經贏得了尊敬。至少對著這二十多歲的外國小伙子,她是敬佩的;同時作為一個長輩,她亦真心希望這種眼神不要因為日後人生路上的挫折而被仇恨的毒液污染。

適當的憤怒和壓力一樣,是激發人類進步的動力之一。可千萬不能過火,不然又會是另一場墮落的悲劇。

如果她早點明白這個道理,也許就不會造成今天被逼決裂的局面吧。


「……既然你們堅持,那好吧。狄雲跟他們坐在一起,老婆子去拿些東西給你。」「是,恭送鶴蓉外婆。」不再陷入回憶的漩渦中,鶴蓉拋下了這樣一句話就走上了樓梯。關庭亦走回面面相覷的瓦利亞眾中坐下,鬆了一口氣。

就這樣簡單?瓦利亞的頭上打出了這個問題。

「外婆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呢。」話甫出口關庭就後悔了,只得尷尬地笑著,慢慢拔下掠過腦袋直插到牆上的銀簪。

數分鐘後,鶴蓉捧著一個象牙小方盒走下了樓梯,放到茶桌上。這也是頭一次,她主動接近瓦利亞的眾人。

「等青娘和姿娘來到就把裏面的東西放出來。他會帶你們去找白瑪那婆娘的墓。」她只留下了這樣一句囑咐就起身走回二樓,再也沒曾走下來。


到達德欽的第二日清晨,瓦利亞眾是被門前一句鏗鏘有力的英文髒話喚醒的。

「婷姐妳們到了……」「廢話!死人塌樓也先給老娘hold住!老娘要去補眠!」穿著白色羽絨的綸婷一把甩開關庭的手,背著背包也就走上了二樓。身穿紫色羽絨的百姿歉疚地一笑,向瓦利亞打個招呼也走上了二樓。


「垃圾,現在怎樣。」「婷姐要補眠的話就只得等她自然醒,要放裏面的朋友出來惟有靠我們自己了。」

眾人就在關庭的身後坐下。一雙大手從小方盒中小心翼翼地翻出一個掌心大的黑瓷瓶,盤雅和藏族小女孩牽著一條白棉線,以瓷瓶為中心繞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圓形法陣。兩雙小手同時結了個手印,幽藍的陰火隨即點燃了棉線,一陣無形的結界將法陣包圍,只有一個小小的棉線開口通往眾人所在的地帶。

「一讖父二讖母、三讖怨靈無處訴,吾今以暹羅法王之名,令汝速速現身!」少年的雙手在地上畫了個地印,一陣淡淡的陰風捲起了黑瓶子的蓋口。

一縷黑霞從黑瓶子裏飄出,隨著陰風的吹拂而漸漸消散,最後只餘下少許黑煙勾勒出靈體的輪廓。

這是一個男性靈體,身高約一米八五,身穿墨色藏袍。頭上頂著一頂深棕色的絨帽子,長長的黑辮子搭在棕絨的披肩上。這男子的臉容十分清晰,可見其已非一般孤魂,卻教關庭流下冷汗;這靈體被縛鬼瓶困了多年,沒被打散已是奇跡,靈體的力量還能長期保持人身和理智,實在是千年一遇的神蹟。對靈體而言這是修行程度的高階指標之一,可對他這種人來說,卻是一枝下籤。

然後,僅餘的黑煙散去。男子開口,話語如千年寒冰,擲到眾人的耳中,聽悟之力碎了一地。

「……渣滓,想怎樣。」

字正腔圓的義大利語?!

「嘻、嘻嘻……這回麻煩了~」「BOSS,我們先撤退可以嗎?」就連XANXUS都後退了一小步,瓦利亞的目光全都在男子漸漸高清起來的輪廓和那燃起橘紅火星的右手上聚焦——

「……竟然還沒化掉。」摸了摸腰間的手槍,紅眸的帝王直對上那雙褪去黑色、現出晶瑩剔透的翡翠眸。

傳說中以恐怖來統治黑手黨的男人,Sivnora De Vongola Secondo,就飄在他的面前!

「哎呀~是二代首領大人啊!」「是野生的二代首領大人啊!收服這個形態的他帶給彭哥列能坑幾少錢啊!」瑪蒙你怎麼說得像精X寶可X般……

「前輩稍安無躁,小輩乃外柳家鬼師第二傳人楊關庭。今請前輩現身僅想助前輩解脫小輩上祖的縛鬼咒,好請前輩為小輩指引前輩及尊夫人的葬處,讓小輩身後的各位將您們帶回家鄉……」一陣熱風掃過少年的臉,幸好盤雅及時用陰火抵消掉男子的火球。仔細一看,竟然和XANXUS的憤怒之火同出一轍。

男子也不作糾纏,環視了一下四周。俊臉漸漸蒙上了一層寒霜,手上的火球甚至已經超越了靈體力量的極限,幾近人世的水平。

「……你們將白瑪藏到哪裡了!」

藏族小女孩急忙伸手欲蓋上黑瓶子,卻被男子的火球擊到法陣外,發出一聲嚶嚀。所幸這個已成厲鬼的二代首領還是一隻飄,再原祖的憤怒之火也燒不過陰陽的界線,只能對靈體們有實際的傷害。就算是面對生前死後都厲得逆天的二代首領,少年仍然站在眾人的身前唸咒,奮力和那股連XANXUS也無從得勝的力量抗衡;亦因此,眾人都還覺得事情未到絕境。

但所有希望,都隨著關庭那雙開始發抖的手而狠狠破滅。

「……前輩、息怒!」臂上的麻痛感減少了一些,但經過一番直接角力,縱是控鬼如呼吸般熟練自如的降頭師也只有暫時脫力,沒法再施法了。

「從實招來!你們將白瑪藏在哪裡?!」嗓音沒有一絲溫度,只有靠手上的熊熊火光表達男子的真實情緒。

「幹你媽的祖宗十八代!老娘還用不用睡了啦你們這班煩嵬!」


一句大罵有如鎮魂咒般,不僅是定住了眾人,還稍稍鎮住了男子。綸婷風風火火地衝到了一樓,惺忪的睡眼依然透出一絲震怒;沒什麼罪比打擾女人睡美容覺的罪更可恥,全因為……沒有原因!這是千古恆常的慣例!

「……滾開!」伸手就是一記陰火,直往女人的右手打去,卻被她如賞巴掌般拍到牆壁上,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焦黑。「就一隻連百年道行也沒有的厲鬼敢叫老娘滾?!你他媽給老娘看清楚這裡是誰的主場!」絳唇間吐出了一段落落長的咒語,柔荑輕挽起一個拈花指。隨著一聲「鎮」的斥喝,男子半透明的右腕即被一串暗紅的天珠緊緊套住,完全燃不起任何火星。

等了好一會兒,男子像是累了,也就忿忿地停下了掙扎的動作。長腿俐落地翻出那如銅錢口的小瓶口,坐在瓶口上翹著二郎腿,深邃的湖綠狠瞪著那個將他完全壓制的女人。她看看法陣和打開的象牙方盒,再看一眼那個黑瓷瓶,然後坐到關庭身邊。

「你們想怎樣。」「不是老娘想怎樣,是老娘後面那群老外想要將你和白瑪夫人的屍首抬回義大利而已。老娘不過是行善積德幫幫這班笨蛋,順便保護一下尊夫人。」一說到保護白瑪,Sivnora臉上的冰層就褪去了些,雙眸裏的不信任漸漸被疑惑取代。她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白瑪夫人在這男子心裏的地位果然重若河山,只要善加利用的話,要降服這男子定不是一件難事。關鍵就在於她要用什麼言語來跟他建立信任和合作關係。她不是在說謊,充其量只是適當的隱瞞而已。

她撥了撥一頭青絲,想了一想,接著說下去。

「有人想要傷害白瑪夫人。」

不出她所料,他真的露出了一絲緊張,明顯的深呼吸了一下。

「……是誰。」「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沒白瑪夫人在的話很難解釋。」半透明的綠眸閃過一絲嘲諷的神采,諷刺著她犯蠢又不專業的談判方式。她仍然保持著一張平靜的臉孔,可老實說,若這男子是個實體的話她早就衝上前用鞋子敲個他頭破血流了。

「……在沒籌碼下談判是愚蠢的行為。」「你肯定老娘沒籌碼?」他不語,黑手黨首領的傲氣源源不絕地散發開來。

「你要籌碼,老娘給你又何妨。」她扭頭,用力一拍身邊昏昏欲睡的史庫瓦羅,引其大吼一句幹嘛。隨後每個人都醒來了,就連在樓上休息的百姿也探出頭來,等待著她宣佈消息。

「收拾東西,今晚我們就入山尋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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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12-14 18:30:21 (12樓)

章十二



「收拾東西,今晚我們就入山尋屍。」

如果要說有什麼宣佈是瓦利亞眾聽過最恐怖的,這句簡單直接的指令肯定是排在首位。也很理所當然的,數個人立即就表示強烈反對。

「嘻嘻嘻,王子不想變冰條。」「喂!!我們可沒有任何登山裝備啊死女人!!」

「就算是BOSS的命令也……」「多少錢我都不去!」這兩貨總算表現出人性了啊。

「夠了。」

半透明男人突然說出這句話,終止了瓦利亞眾的抱怨。湖綠色的眼眸裏只有一股平靜,先前的不信任和挑釁煙消雲消。

「我相信妳,別浪費人力資源。」Sivnora盯著跟他對看著的綸婷,頗為滿意地吐出這句話。黑瞳閃過一絲自信的笑意,繼而打了個哈欠。

她賭贏了。

「如果不想被藏民打死的話山是一定要今晚進的了,我是說真的。裝備方面,有打火機小刀和登山繩就夠了,所有炸彈火藥全都不准帶上去。蠢庭,你帶白髮魔女、紅眼男和金毛小子去買六件藏袍和一筒線香回來。」少年一接到命令就領著指定的三人離開。「你們三個不准跟著我們,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她指向了正在敷面膜的魯斯利亞和喝酥油茶的列威,瑪蒙如蒙大赦地縮進了魯斯利亞脫下的衣服裏。

「欵~人家才不要~」「那B、BOSS的安全……」她狠瞪了一瞪,一句話完爆兩人。

「不是童子又不是八字硬的麻瓜去什麼去!」

看了看坐在一邊的男鬼,她沉吟一會,然後唸出一段簡潔的咒語。那串暗紅的天珠鬆開了Sivnora的右腕,從空中飛到她的掌心中。橘色的火星再次在他的指間點燃,這樣他才感受到火焰的冷。

「喂,女人。」「別喂喂的叫,老娘姓楊名綸婷字青娘,綸婷青娘隨你叫,別說得老娘無名無姓的就可以了。」

「妳想從我妻子身上得到什麼。」「啊?不就是……」本打算隨便找個理由說過去,可一見到那比殭屍指甲還要銳利的雙目,她就知道:她終究要透露她的私心。

「我不過是想白瑪夫人救救我姊而已,以她的力量來說解個蠱應該不算強人所難吧。」「少把白瑪看成妳的同類,她是我的賢妻,不是妳這種噁心的蠱女。」看著綠眸中死灰復燃的兇光,綸婷不由得的愣了愣,然後歎服地搖頭。

絕對的信任、強而有力的宣言雖然既無知又霸道得令人側目,卻教天下女子心醉深陷。

愛情真正的至死不渝,不就體現在這靈體的霸道上麽?

看在這黑手黨中少見的癡情份上,她就不對他侮辱德高望重的蠱女一事作追究了。

「如果我那些如你所說的同類可以救到我姊的話,我何必長途跋涉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向尊夫人求助?」這下子輪到他語塞了;眼前的女人說得一點不假,若她的同類能幫助她,她何需花費心神特地來這偏遠山區向他的嬌妻求援?

「先生,我從未將白瑪夫人視為我的同類,我根本沒這種資格跟白瑪夫人相提並論——」睨向放了行囊的二樓,她只想到那朵教世人為之瘋魔的白玉烏巴拉。

「白瑪夫人,是我這種凡人終一生修為都不可能比得上的存在。」


亦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要保護這位夫人,確保這種足以震懾整個西藏的強大力量不會成為另一個冒牌貨的藥糧。

情願讓白瑪封印掉這力量,也不要讓阿贊古得到這力量,這是她的任務原則。

「……妳好像她。」「什麼?」


「我說妳好像、柳玄菁。」

除去稚氣和衝動之外,眼前的她根本長得和自己妻子的閨中密友一模一樣。


就連那無法捉摸的思維也如出一轍。



「若老娘有上祖半成功力的話,老娘就不會連自己的姊姊都救不到了。」她摸了摸天靈蓋,戲謔地笑說。




晚上九時半,兩個男人站在陰暗的房子後方。一個少年掛在其中一匹馬上,另一個少年則靠牆站著,不時探頭出去等待著姊姊的到來。

「啊~好慢~」貝爾用匕首輕戳著身下的馬匹,不知道烤馬肉是什麼味道呢……

「你姊要我們深夜爬雪山是瘋了嗎……」「史庫大哥不用太過擔心,八十多年前的技術是沒可能將兩副有屍棺材抬到海拔5000米以上的,我估計墓穴最高也不過在4800多米的高度而已。而且5000米以上的地方我們人類不敢也不應該敢去……」扶了扶被寒風吹歪的藏帽,關庭睨了一眼那神聖不可侵犯的雪峰,幕幕屍體支離破碎的影像在他的眼前掠過。

有些地方人類就得等自己得成正道才能有緣一遊,眼前雪線以上的皚皚白雪就是其一。

「喂,垃圾。」「嗯?紅眼大哥你叫我?」

「那女人說二代首領變了殭屍,你打算如何應付。」「大哥希望呢?」XANXUS斜望著關庭,顯然是被一句反問堵住了說詞。

「老子希望?」「外婆既然說那位祖宗已經變成一頭有智慧的殭屍,那麼就有兩種處理方法:一是像一般殭屍般將他燒死,二是活捉他回來抽走屍毒,然後讓那位祖宗借屍還魂。紅眼大哥你是那位祖宗的後人,如何處置屍變卻仍留魂魄的祖宗該由你決定……她們來了。」兩個女人從關庭身邊走過來。身穿苗裙的綸婷不發一言地翻身上馬,撥開身後的布袋就把馬牽到史庫瓦羅前方。

「幹嘛?」「幹嘛?快上來!」毫不猶豫地扭頭想找匹馬翻上去,卻只迎來三張笑臉和一張撲克臉。

「綸婷馬術不錯的,史佩爾畢先生儘管可以放心。」頭一回,他覺得楊百姿的容顏比綸婷的賤臉更噁心。XANXUS更若有若無地揚起嘴角,盡情享受著他這困窘的模樣。另一匹良驅上的關庭則默默地畫了個十字,虔誠地合掌低頭,貝爾以唇語向他說了一句令他永誌難忘的話。

Riposi in pace。Rest in peace。

『媽的,山水有相逢!』他忿忿地想著,一個俐落的翻身就坐到了女人的身後。雙手自然地往身前人體的凹陷處一放——

好瘦,瘦得離譜!他不禁擰起雙眉,心裏猜想著之前看到的健康身材到底是否幻覺。

「你他媽的手給老娘安份點!」「老子哪裡不安份了?!別說得老子很飢不擇食似的!」她賭氣地哼了一聲,一揚韁繩就向漆黑一片的遠方奔去。嫩頸上的短髮飄揚,縷縷薄荷的淡香飄到他的鼻腔中,哄走了頭上的瞌睡蟲。

馬一直奔馳了幾十分鐘,穿過了神秘的寺廟和寧靜的村落,從縣城的水泥路跑到郊外的雪地裏。他不時扭頭看向身後,那抹身披鵝黃藏裙的倩影窩在XANXUS的懷中,身穿深灰色藏袍自得其樂的貝爾和頭戴絨毛帽子的關庭跑在最後,不徐不疾的跟貼著前方的兩匹馬。

行進到一片森林時,馬的速度減漫了,他也即時鬆開了雙手,稍稍放下心來觀察四周的景致。本來噠噠的馬蹄聲變成一下下節奏輕緩的敲擊,在沒有驚動任何當地人的情況下成功躲進森林裏。就在這時,她輕舉玉臂示意暫停前進。

「怎麼啦?」「這段路你坐著,老娘牽著馬走。後面的,隨便挑個下來牽馬走。」眼見隨行的兩組人員都由男士牽馬,她輕嘆一口氣欲開始走路——

「你發什麼瘋?」「義大利男人很有風度的!妳坐著說方向,老子牽馬走!」還來不及答應,他已經徑自跳下馬,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奪過被柔荑包覆著的韁繩。銀色的雙眸狠狠盯著她看,沒有惡意,只有滿滿的自信。

噗咚,怎麼這一下心跳特別快特別強烈?

她不語,翻身上馬。

「向上走,見橋過橋……」餘下的一句話是用苗語說的。他稍稍的皺了下眉,不以為然地照她的指示牽著馬走。拉著馬一直往上走,果真見到一道橫江之橋,他順著她的話拉馬過橋,偶爾間抬頭看向頭上的墨空——

「國家地理怎麼少拍了這裡?」瀾滄江的江水在腳下奔騰而過,隨著雪山的冷風衝到海拔較低的地區。基於任務的關係,即使來到這壯麗的高海拔地區,史庫瓦羅也鮮少能放下心來真正欣賞到這裡的美景。他總算在任務過程裏發掘到一絲難忘的美好回憶。

讚嘆過後,又得重回那戒備的模樣。

「上馬吧,之後的路得騎馬才行。」身邊伸來一隻掛著銀鐲的玉手,他嘖了聲,扶著她的手跨腿一躍就坐到她的背後。韁繩回到了她的手中,馬在人跡罕至的雪路上緩速前進,轉頭一看,已能見到淡藍的冰結在路上,水的流動越發木訥。探頭看向前方,一道冰川舌緩緩變清了,雪山的冷風越發凜冽了。

「沒路了,說說妳的計劃。」XANXUS翻下了馬匹,抬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雪山,繼而伸手扶著百姿下馬。一匹頸纏紅布的馬被栓在樹邊,貝爾和關庭直接坐在其中一塊冰旁。「有科技萬事皆可能,先接著這個。」綸婷縱身一跳就跳到地上,從布袋裏翻出那個黑瓷瓶拋到紅眸男人的手中。

「婷姐,線香在這!」「謝啦。」伸手接過那一束鬼神所食的糧條,纖指從腰間拿出一個打火機,抽出三根線香點了起來。

然後,一炷香遞到了XANXUS面前。

「妳想怎樣,垃圾。」指間傳來一下被灼燒的疼痛。

他抬眸瞪向將燭灰彈到打開的黑瓶子裏的她,掌心的溫度持續上升,將要發出鬼見愁的橘光——

「手給老娘安份點。」聽罷他直要發飆一拳打到那張冷白的臉上,卻被不知名的力量冰住雙手。雖然手上無冰無霜,可他就是沒法燃點起憤怒之火,縱然滿腔震怒。

最令他抓狂的是,他好像看到一絲詭異的涼氣在綑住他的手腕。

「你能不能用魔火飛上去?」她突然問,對著黑瓶子吹了口氣,然後蓋好。

「老子不知道什麼是魔火,不過飛——哼,垃圾才不能。」

「不是垃圾就行了。待會你拿著這瓶子和這炷香飛到冰川上去,然後將那位祖宗放出來讓他去找墓穴在哪裏。記住,千萬不要飛到5000米以上——5000米大約是見到月亮的那個小山峰,找到的話就把香插在瓶子裏找個地方呆著等我們上來。」一邊安撫著深感恐懼的馬匹,百姿一邊聽著妹妹對那位先生的囑咐,欣慰笑笑。這就是她可愛的妹妹,雖然嘴上不留情,幹起活來卻是永遠的認真敬業。

希望神山願意明白她們的苦衷,願意讓她們完成任務……嗯?!

她眉頭一皺,陰寒之極的氣息湧進她的心房 ——凝神觀察,她赫然發現那股不祥之氣正是來自眼前的神山。

擅闖神域,必遭天譴;妄得法身,必墮無間。

一把低沉雄渾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眼前出現了一抹屍變的景象,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藏族男子站在雪中傲視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裝逼死得早,上去不要胡來,不然得罪了這裡,上帝也救不……」「綸婷,可以讓我跟著XANXUS先生上去嗎?」綸婷向她探頭,靈動的雙眸活像在說「妳他媽有病?」。她搖搖頭,默默地指著那被月亮照耀的雪峰頂,唇間吐出一個靜默的凶兆。

神怒。

綸婷盯著擔憂的她,然後把頭縮回男人面前。

「你介不介意抱我姊上去?」XANXUS看看身後勉強笑著的百姿,血眸裏的高傲被另一種思緒佔據,最後無所謂的哼了一聲。得到男人的應允,她也交代完注意事項,走到姊姊面前開始另一番囑咐——這是百姿預計的。

豈料妹妹又再出奇招,脫下頸上的佛牌套到她的頸上。一股滲雜藏香的冷氣在一息之間貫穿她的身軀,最後在後背匯聚。

「如非必要,不得開戰。」這句話好像是跟百姿說,又好像不是。無論如何,她是定要聽妹妹的話了。

點頭答應了妹妹的要求,她慢慢走到紅眸男人的身邊,對他嫣然一笑。

「麻煩你了,XANXUS先生。」他沒有回應,欄腰抱起巧笑倩兮的美人,往向上蜿蜒的冰川跑了數步縱身一跳,帶著兩團火光在淡淡的雲霧間消失。

「好吧,我們來玩雪山跑酷。」「妳這死女人在說什……」還未說完,那抹披著皮毛披風內穿青黑苗裙的倩影以流暢如妖孽的動作在嶙峋的冰塊上躍行著,不消數分鐘就只餘下那若隱若現的披風和長長的紅色繩子能勾勒出綸婷的位置。

「嘻嘻嘻,王子先走嘍~」繩子某一段上有一個用兩道匕首勾成的小勾,貝爾像隻猴子般摸著自製小勾就摸繩向上跳。「史庫大哥,摸著繩子向上跳吧,這樣的路算是易走的。」連看起來比較弱不禁風的關庭也乾脆俐落地爬了上去。

如果跳冰川算是易走的路線,跳馬那走平路也會連續摔個狗啃泥的笨蛋真的去死一死算了。

「媽的,在上面死了的話老子做鬼都不放過你們!」史庫瓦羅一咬牙也就捉住繩子慢慢跳上冰塊,努力追上前方三人的腳步。最後在漸漸濃烈起來的雲霧中消失,彷彿他們沒曾在這神域的入口出現過。


在此時,雪山某個洞穴裏,一個男子觀望著腳邊的一池淨水。

「哼,終於來了啊,本王故友……還有初生之女。」池中映照著陌生女子胸前的佛牌,然後鏡頭一轉又映出在冰川上躍行的苗女。男子冷笑一聲,大手一揮就暈開了活靈活現的景象,穿著西式長靴的腿一蹬,跳到了洞穴口前。身後傳來一陣輕如鴻毛的呼吸聲,男子回首,水池前的美人安詳地躺在半透明的冰棺裏,棺蓋上放著一朵冰製的蓮花,藏香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著。

「只是八十多年就跟娘娘您團聚了,看來離大士所說的歸藏之期不遠了。」抬頭看看洞外的一片星空,男子自言自語著。八十多年的光陰在男子口中也不過數個寒暑,人事卻已非。

「柳妮子,傷好了就給本王滾回凡間,待妳得道時再上來吧!」大手往左後方撥出一陣勁風,吹開了少許木棺的棺蓋,淡淡的呼嚕聲赤裸裸地曝露於空氣中。

『啪!』他回頭,只見一小隻畫滿咒紋的玉手縮回木棺內,棺蓋已經挪回原處,僅透出一絲縫隙。他搖頭嘆息,綠中帶紅的眼眸眨了眨,一露白中染綠的獠牙就衝出了洞穴。

那副木棺慢慢打開,內裏的女人坐了起來。四處張望一下——沒有人,她睡眼惺忪地抓住棺蓋往後一躺——

『啪!』再也沒有生命的氣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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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12-14 18:33:53 (13樓)

章十三




不得不承認,這寒風刺骨的地方還真的蠻漂亮的。

「那個,XANXUS先生。」「怎樣。」懷內的女人微微探出腦袋,欣賞著腳下一片白雪。雙眸在看似千篇一律的雪地上尋找著那一縷不祥的氣息,卻始終不敢叫男人飛高一些讓她看清楚整片雪山。

百姿只知道,自己胸前的寒氣越來越濃,那股藏在雪中的暴戾屍氣像一個計時炸彈般倒數著,彷彿待她和他一著陸,神罰就會往本無惡意的他們排山倒海地湧來。

「也許我們先飛下去讓那位祖宗出來找墓穴?」XANXUS不語,只抬眸看看眼前的景象。鑑於那兇女人的吩咐,他一直都在冰川上方不遠處飛著——嚴格來說是飄著,免得在無意中飛過了所謂5000米的神界。

可現在,不同十多分鐘前,淡淡的雲霧已經散去,冰藍的雪山之巔清晰無遺地呈現在眼前。再看看自己的腳下,再往前飛約一百米就是冰川的盡頭,目測那冰雪交會的界線就是所謂神的領域疆界。在這裡降落慢慢走上去,的確是比較保險的做法。

他默默地飛向冰面,逐步收細手中的火焰,懷中卻傳來一陣捉附感;稍稍低眸,只見那小腦袋窩進了他的脖子邊,不敢看向下方。

脆弱膽小的女人。他在心裏嘲笑著,手卻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她半懸空的身軀。

「謝謝你,XANXUS先生。」修長的雙腿在冰面上找了個相對穩固的位置,玉手輕輕扶著男人的前臂,站穩後就慢慢放開。她莞爾,雙手放到嘴邊封鎖著從嘴裏吐出的微溫。

「叫名字,還有跟緊老子。」右腕被一陣熾熱的溫度鉗制著,她一個踉蹌就撞到了前方的他。亮黑的瓷瓶蓋落到冰面上,一抹淡黑的影子從瓷瓶飄出,繼而像個普通人般踏冰而立。

「白瑪……白瑪……」Sivnora輕聲呢喃著,銳利如聖劍的雙目輕輕閉起,在雪山無情的冷風中漫無目的地尋找著那一絲鶴立雞群的甜蜜氣息——

白瑪、白瑪,他失落八十多年的愛妻,能否引領他前往她的長眠之處與她相聚?

驀地,他睜眼,伸手指向了巔峰的中央。

「那裡,白瑪在裏面。」百姿的笑容頓時淡去了不少,略帶憂慮地看著那被雪山結界覆蓋著的秘密地區。玉手拿過男人手上的線香插到瓷瓶中,耐心地等待著一些神奇的變化,可惜的是這回只是一個小玩笑,除了男人持瓷瓶的樣子變得更加蠢之外並無出現任何明顯的變化。

「還不上去,等什麼。」「不可以上去,來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再上去的話我們全部人會沒命……」她痛苦地閉起雙眼,用心感受著身邊男人未能感受到的千變萬化。體內的禁力蠢蠢欲動,像要從胸口蹦出來與神力一較高下。

已經是4900多米了,再上去的話就會闖進神域了。

「……老子要上去,滾開。」「不可以的,上去的話你會死的……」血眸冷瞪著身邊憂心忡忡的美人,右腕被嫩滑的柔荑輕輕抓住。異乎尋常的陰寒從指間傳到滾燙的血液裏。

死?

他的生死從來就不需要人來作假惺惺的關心。

「……放手,不然老子將妳的手廢了。」「綸婷容許我上來就等於讓我來保障你的安全,我不可以讓你有危險!」聽到這答案,XANXUS不由得的發噱,反手勒緊百姿的左腕,發出骨骼相擠的聲音。柳眉向眉心一鎖,她咬著唇強忍著這可怕的疼痛,仍然堅持不鬆手。

即使各懷鬼胎,也不代表她能接受犧牲任何人以達一己之私欲。

「……就算你想要上去,至少、至少也得等綸婷上來打點好才……跪下!」雙膝傳來酷寒,身邊的她亦跪下來低垂著頭。嗖嗖的暴風吹過了耳邊,臉上被什麼劃過,傳來一陣濕潤感,最後染紅了身前的冰面。

看看身邊跪下來以繡花袖子遮起容顏的她,他也只好不服氣地低下頭了。

「呿,風大算個鳥。」扭頭見到兩個後輩如臨大敵般跪下避風,Sivnora只有嗤之以鼻的說道,在一波波狂風裏傲然而立。蓮花和未藥的淡香越見濃郁,他越發肯定自己的妻子就在這所謂神域裏,同時也越發痛恨這些狂風,更想起了那個雙目如妖蛇的苗族女人。

為什麼要將他歸心似箭的妻子帶到這雪山上鎖起來?他明明託付了柳玄菁把他和白瑪的屍骨送到西藏合葬起來的啊!

過了一會兒,風轉輕緩,如美人的玉手輕撫情郎的輪廓般溫柔婉約。可是跪在冰面上的她卻更緊皺起柳眉,背上的涼氣更遊走到白嫩的頸上,像要隨時衝出她的肌膚翻起一個雪暴。

「……腐屍?」淡淡的腐臭滲雜在微風裏,一股沉重的氣息從頭上傳來,XANXUS抬頭一看——

Sivnora的屍身就佇立在山坡上的雪裏,雙眸被一雙邪魅的紅線垂直劃過。繼而緩緩睜開,兩枚白中帶綠的小獠牙貼著蒼白的下唇——

那雙眼眸,就如XANXUS般,是暴戾的血紅。

「那女人說的殭就是這個?」「對的,這就是你家祖宗所變的……嗯?不是殭?」百姿說辭的立場突然改變,更變成了疑問句。她微側首,像要聽清楚那把衝進腦海的聲音。

「到底是或不是。」「肉身是殭沒錯,但它已經有靈魂……」還未說完,那殭屍已經一躍到空中。他伸手將她抱進懷內往右上方躍去,落到雪地裏。縱使他以過人的速度反應過來,卻僅是剛好保住了兩人的性命,帶劇毒的黑指甲更輕輕擦過了她的凝脂,在那被風刷白的俏臉刻上了三道淡紅的抓痕。殭屍身上的屍毒和連番的追擊讓身經百戰的他毫無招架之力,只得抱住她在雪地裏不停躍到不同地點,以避過那些可怕的攻擊。身為靈體的Sivnora也無能為力,只得嘗試追上自己屍變的身軀,盤算著如何撞進屍體頸後的朱紅咒字奪回身體……

咦,他什麼時候被刺上了這咒字的?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撞進這咒字就能奪回身體的?

「……大垃圾!」和她一起撲到雪地上,疲於躲避的他終於被殭屍的攻擊燒斷理智線,長腿往那僵硬的屍身狠狠一踢,竟把其踢到十多米外的雪中。那殭屍吐出一口鮮血,然後爬起來向他們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一雙血鑽在她身上聚焦。

『不錯不錯,區區凡夫竟然能打傷本王——那麼本王也得認真點了。』


一把爽朗的男聲在腦海中響起,她卻感到極為恐懼。

『請借貧僧小半炷香。』

剛才提醒她眼前並非真殭的溫和男聲又再響起,不過這次卻帶了點警惕的味道。

「逃……快逃……」「別吵,逃什麼!」那殭屍雙手結印,朗聲唸出一段咒語。白雪匯聚起來,在他們的兩旁堆成兩個栩栩如生的雪雕,雪雕的背上漸漸浮現了道道青黑的條紋,空白的眼珠暈上了如峰頂的冰藍。隨後殭屍一聲令下——

「左邊!」就在她驚呼的一刻,燃起憤怒之火的雙拳用力揮中了雪虎的下顎,使之倒地。連番受辱的他進入暴走狀態,跳起來就往那倒地的雪虎追打過去。右邊的雪虎在同伴倒地後立刻就撲了上來將欲站起來的她壓在雪裏,清澈的藍眸裏倒映著她驚惶失措的淚眼。冰製的獠牙緩緩靠近她的頸邊,眼看就要刺進她的大動脈裏——

「凜德江揚!你他媽的不想畢業嗎還在等什麼啊啊啊!!」

如此粗鄙又份外親切的話語從冰川傳來,隨即就是一道快如閃電的寒光。

壓在百姿身上的雪虎痛苦地吼了一聲,雙眼失神,最後往右邊倒下,漸漸融回一堆白雪。法術被破的殭屍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十分大度地挺直了身軀,向那個站在百姿身邊垂刀而立的銀髮男子投以欣賞的目光。

「百年已矣,上師可好?」殭屍欣然說出一句字正腔圓的中文,雙手往腰後一放,竟有一國之君的影子。

「千年已矣,殿下安乎?」銀髮男子爽直地回應,將染上雪水的墨藏刀收回刀鞘內,在胸前做了個佛手微微躬身敬禮。然後就漠視了一干人等,自顧自的在雪中以奇特的語言對談起來。事實證明銀髮男子——還是說喇嘛比較恰當,其言辭將他們一行人推至跟殭屍同等的對話地位上。但見那殭屍在聽罷銀髮喇嘛的說辭後眉頭深鎖,在原地踱步,遲遲不肯回話。喇嘛也不著急,除下頸上的佛珠立地唸起經來,看在兩人一鬼的眼裏是說不出的怪異,卻又奇妙的充滿和諧感。

少頃,殭屍總算停止踱步,轉而十分驚悚地向XANXUS和百姿所處的雪地逼近。抬頭一看到兩人頭上的Sivnora則閃過一絲震敬的神色,在百姿的一雙小腳前畢恭畢敬地行了個跪禮。

『娘娘已候多時,小王不敢耽擱;惟望陛下無忘神域之法則,定必於日出前離山。否則神罰將降雪域,禍延萬世。小王言盡至此,盼他日妖魔盡降時再聚,小王就此告退。』

本來囂張的語調變得恭謹起來,說了這番話後就戛然而止。

身前的殭屍一軟往雪地躺,銀髮喇嘛半跪下來輕扶起那具屍首,將蒼白發紫的臉挪正過來,邪魅的紅線不復存在。皮膚也變得有彈性,指甲的墨色逐漸淡去,最後尖甲脫落,重新成為毫無威脅性的普通屍體。

「……那女人不知道這樣大聲說話會引發雪崩的嗎。」遠方的副峰開始崩雪,如長江之水往冰川邊緣湧去,反而沖開了冰川上繚繞的雲霧。穿著苗裙腰纏紅繩的倩影從冰上躍來,身後跟著三個男性身影,最後在神域的白雪裏站穩了雙腳。

「嘻嘻……好累……」「喂……死女人妳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都不會累啊?!」史庫瓦羅和貝爾雙手按膝,彎下腰粗喘著。「史庫大哥你想開點吧,婷姐下過斗又經常上山抓蟲煉蠱,體質學和體力我們是不會比得上的。」關庭從袋裏找出三根粗若花莖的香燭,長指在香頭輕輕一抹就亮起了三點火星,然後遞到綸婷手中。面向雪山,玉手拿著香燭用力將淡淡的青煙撥往空氣裏,一縷縷銀藍隨風飄到峰下一個小懸崖某處,接著像被什麼力量吸進了雪堆中。唰唰的聲音在空曠的雪山裏迴響,微風吹過,吹開了那落在懸崖上的白雪。

「別鬧彆扭了,找個最輕的——金毛小子!跟老娘爬上來。」紅繩被拋上了懸崖一角,綸婷拉了拉繩子末端確定已經固定後,就抓住繩子輕巧一跳。雙腿纏著繩子緩緩爬行,一感覺到下方傳來一陣重量便加快了爬行的速度,最後踏到懸崖上。

「嘻嘻,叫王子上來幹嘛。」眼前的女人一臉淡定的指了指封鎖著山洞的薄冰。數把匕首在冰面極速遊走,冰的破裂聲隨即響起。

「不……王子不要進去……王子下去叫長毛上來……」說罷就從懸崖邊的斜坡滾了下去,留下無奈的女人在山洞前等待。

「呿,屁孩就是屁孩,斷手斷腳的冰屍有什麼好怕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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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12-14 18:36:58 (14樓)

章十四




在貝爾的請求(?)下爬上懸崖的史庫瓦羅一見到洞頂仍掛著片片殘存薄冰的山洞口,立馬就想起了一個在著名民間文學中不著名的小丑男角色。

有沒有聽過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

這傢伙命好在山裏撿到了個強盜寶庫的故事不在話下,實在十分勵志。這座雪山對登山者而言儼然是一個誘人的寶庫,每名登山者都將自己視為阿里巴巴,可這座雪山卻把眾登山者視為阿里巴巴的哥哥。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藏著神山貴客屍身的山洞才會有支離破碎的人體部分出現吧。

「可以進去沒有?」「你做好心理建設了沒有?做好就能進去。」幹嘛要問他做好心理建設?當殺手向來就有踏入地獄的準備,還說什麼心理建設。

「看你的樣子是沒問題了。那我們就下斗吧。」「進洞就進洞下什麼斗?」聽那小子說過這女人下過斗,是在恭維她的身材如漏斗般凹凸有致、豐乳纖腰嗎?

一根幼如蠶絲的紅線綁到他的右腕上,他低首一看,繼而疑惑地抬眸,卻只捕捉到俏臉那一抹急急轉過去的緋紅。

這女人、是在不好意思什麼?

「別誤會,老娘只是不想你在裏面胡來而已!免得老娘要替你收屍……雖然在這種密宗聖地是不太可能出現太恐怖殺人的機關,但還是小心點好。」雖然沒有什麼額外的意義,可綸婷卻能清楚感受到臉上一陣又一陣反常的微熱。

喂喂,妳到底在害羞什麼啊楊綸婷?不就是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保護措施嗎?她懊惱地想著,自由的右手輕撫著泛紅的臉頰,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讓困窘的情緒褪去些。

「呿,牽著不放不就行了嗎?笨女人!」長指緊扣著玉手,綑綁彼此的紅線在兩人輕貼的手腕邊垂下。她悄悄嚥了口唾液,悄聲說句「走了」就和他一同步進漆黑的山洞裏。

走了半分鐘不到,千瘡百孔的洞壁上燃起了點點微弱又莊嚴的燈光,酥油香籠罩著整個空間,非但沒有墓穴的詭譎之感,更有一種寺廟的溫暖慈愛。一幅幅壁畫畫在洞頂,仔細一看更可發現一些珠寶隱藏在畫中閃閃發亮;看到這裡他倒有點明白這裡所謂的山神嚴禁人類來此的原因了,人類生性貪婪,見到這些珠寶定會心生貪念盜走財寶。為了保育文物和財物,以詛咒和殺一儆百來打消人們登山窺探神山奧秘的欲望,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兩邊漸漸出現流水聲,低頭一看只見石道收窄了些,兩旁各出現了一條寬若30厘米的水道。淡淡的寒氣從水面冒出,往洞內的亮光處飄去。隨著他們的深入,一股異香亦飄進他的鼻腔,使他久不平靜的心神感受到一股安心的寧謐,慢慢放鬆了那習慣緊皺的眉頭。

「喂,女人。」「什麼事?」

「阿贊古為什麼會想要玉蓮花?還有他跟妳們有什麼關係?」這回他學聰明了,把兩個問題綜合成一句句子才提問,就不會惹怒她了。

「你有完沒完啊,真的這樣想管老娘家的事麽?」「誰有那個美國時間管妳家的事!可現在妳家的事拉了瓦利亞下水,老子能不管才怪!」右手用力地握了握,無意中收緊了牽手的力度。

「真沒你辦法。有看過愛情小說麽?」「這種荒謬的東西不是只有妳們女人才會看麽?」她扶了扶額,稍稍整理一下說辭才開始說故事。

「那惟有從頭說起了。先旨聲明,這故事比小說更狗血更荒謬,老娘只說一次。」

「坦白說,阿贊古想得到玉蓮花,某程度上是因為他想要報復外婆吧。其實那傢伙也是很可憐的,排除萬難煉了一瓶價值連城的蠱油當聘禮卻被人搶了新娘,是男人也不可能嚥下這口氣吧……」

「慢住,妳是說妳外婆跟阿贊古是情人?」他不由得地想起那老降頭師的容貌,然後自動腦補起一老男人一嫩女人互相依偎的模樣……嗯畫面太過夢幻,容他就此打住。

「難道你還能想出其他可能性?別看阿贊古現在乾癟癟快掛掉的樣子,從前他可是個貌若潘安的美男子來的。對修降修得跟外婆同一個層次的降頭師而言返老還童、青春永駐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我敢保證若他不墮落魔道的話,走在街頭上一定會被星探抓去當模特兒。而且論巫術論深情,阿贊古一定遠勝我外公,嫁給他一定比嫁給我外公幸福。畢竟這世上可沒有哪幾個巫師能不惜自毀雙手修為,只為搶回深愛的女子。」

「可惜啊,外婆最後還是選擇了完成上祖的囑咐嫁了外公,兩個家族聯手保守白瑪夫人的秘密。說穿了就是政治聯姻,你應該明白的——政治聯姻多半只會慘淡收場,好聽的叫相敬如賓,直白的就是同床異夢心無彼此。」「那阿贊古為什麼會跟妳們當了仇人?無緣無故就發瘋跟妳們翻臉嗎?」

「這個是逼不得已的結果啊。阿贊古在外婆大婚之日闖進了我外公家想要搶婚,外婆親自出手跟他鬥法,鬥得他重傷敗走泰國,還放狠話說她根本不愛他。自此阿贊古就對外婆因愛成恨,處心積慮要對她報復,就這樣跟外婆這邊翻了臉,連帶我們這一輩都翻臉了。」果然比小說更荒謬啊……可看她黯淡的眼神,他卻沒法不相信她。

那名為心疼的眼神,是不可能作假的。

「那跟玉蓮花有什麼關係?」「這樣你還想不明白嗎?」

「上祖下旨要外婆跟外公聯姻,保守白瑪夫人的秘密,就是要保護白瑪夫人的力量結晶和屍身,等你們這些後人來將兩者帶走。至於為什麼要跟外公聯姻……其實是有點種族歧視的成分在內的,大概上祖覺得阿贊古始終是外族人易生異心,不放心讓他跟外婆一起保守秘密,所以才要外婆聯姻吧?可又有誰想到阿贊古會因為外婆聯姻的事墮落成魔,成為想要利用玉蓮花的力量復仇的存在?」所以說到底就是種族歧視所產生的問題嗎……幸好他只歧視弱者並不歧視外族人,已經可以避免因為種族歧視而引起的一連串問題了。

「本來我和姊都要跟外公家的人聯姻的,幸好你們終於來了,你們將白瑪夫人和她老公帶走後這個秘密就不存在了。那麼外婆就可以跟阿贊古解釋這一切,我們也不用聯姻了。」「這實在太爽……了?」他細細回想她的話,抓住了話面下的千言萬語。

找到了白瑪夫人和二代首領的屍骨,他們和她們就緣盡了,那他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看著這女人的側臉,不捨從他的心湖底捲出,促使他再次加重牽手的力度。

「那這任務完成後妳有什麼打算?」「我?很可能會留在越南當蠱師吧。畢竟越南是我的家鄉,可以選的話還是生於斯死於斯較好。」不出所料,她果然要離開……

「蠱師的收入很不穩定的吧?」「算是吧。不過也沒差,這年代當巫師的大多都預計了自己有錢沒命花。所以錢財收入嘛夠糊口就好,不用太過穩定也可以。」

「若瓦利亞請妳加入,妳會不會答應?」「為什麼這樣問?」

「就多事問句,不行嗎死女人?」他才不會說他是掛念她,而且這種感覺還不準確,太早說未免太過矯情了。

「這樣說吧,如果條件不錯的話,老娘也許會考慮下。不過……你得首先改掉你對老娘『死女人』稱呼。」她向他,嫵媚一笑。

「以後,叫老娘綸婷就好。」

就在她說完故事後,他們就踏進了一個氣溫頗低的空間裏。

「幹,芬蘭有三溫暖,這裡倒是來了個三寒冷啊!」「別抱怨了,你試試將冰棺放在室溫裏保持至少八十年不融化給老娘看看?」綸婷沒好氣地說,走上兩級小石梯,側彎腰窺探那如面紗般纖薄的冰棺。棺後有一個波平如鏡的水池,洞頂所透出的亮光直打到池底,如一根精緻的冰柱垂到水中,頂天立地。

「妳在看什麼啊?」史庫瓦羅跟著她的方向彎腰,視線穿透冰棺。在那些渾然天成的結晶花裏,棺中的美人更添了一抹朦朧美。有一刻他甚至覺得棺中的人兒根本沒有死,只是像童話故事裏的睡公主般昏睡著,等待白馬王子的降臨。

「這裡沒有機關,可以去叫他們上……」直起身來一轉身,已經見到了其餘四個人一隻殭屍一隻人形生物站在不遠處。Sivnora已經返回肉身,真實的雙眸是當年一統西西里的翠綠色。

「嘻嘻嘻,我都說了長毛和兇婆娘上來談戀愛的了~」「哎呀呀~小史庫醬的春天來了媽媽好高興唷~!」多虧了貝爾和魯斯利亞,冰冷的氣溫也稍稍的提升了。

「喂喂誰會喜歡這兇女人啊混蛋!」「幹!老娘才不好白髮!」

「婷姐,妳看看妳和史庫大哥的手,實在很難洗脫嫌疑啊。」他們低頭看了一眼——

十指不知在何時便互相緊扣著,被彼此包覆的掌心傳來少許濕潤和不退的高溫。

「幹幹幹幹幹給老子解了它啊死女人!」「白髮魔女你別扯壞老娘的縛魂繩啊放手不就行了嗎!」急忙鬆開了緊扣的十指,讓低溫冰住掌心的汗水,冰住了本來漸漸熾熱起來的關係。

一陣風狠狠掃過兩人的身邊,將兩人捲到石級下。回神之際,那殭屍已經站到了冰棺前。

蒼白發紫的大手落在冰棺的蓮花上,熟練地扭動著冰蓮花的層層花瓣。棺蓋上的結晶花慢慢變淡,連棺蓋亦越發變薄,縷縷白霧飄到水池上,像是被氣化掉了。

「喂,二代首領什麼時候學會……」「別問老娘!老娘也不知道!」

最後,棺蓋消散,四面棺壁亦融成雪水,澆熄了四角的酥油燈火,沿著地上的坑紋流到水池中,泛起小小的漣漪。大手輕柔地抱起膚如凝脂的美女,長指在女子的秀髮裏穿梳,愛撫著那張分別八十多年的容顏。

一轉身走下石級,Sivnora的臉上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溫柔。眾人走上前一看,無一不被那女子所震懾。

「嘻,好美……記載是真的……」「哎呀呀~真的是仙女下凡啊~!」

可接下來的所有評論,全都被一雙柔情似水的黑瞳硬生生打住了。

那個如神話的白瑪夫人,在Sivnora的懷內緩緩睜開了眼睛。

「……夫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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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7-12-14 18:40:02 (15樓)

章十五




「夫君?」一聲輕柔的叫喚,甜蜜而動人心弦。一聲簡單的叫喚,象徵著什麼,眾人自然心裏有數。

「能不能站起來。」「當……當然能。」將女人的雙腿緩緩放到地上,待她站穩後就將那軟玉溫香鎖進懷中。

「夫……夫君?」「別說話。」蒼白的大手將掛滿頭飾的小腦袋按到胸前,低首在那香額邊印下個個細碎輕柔的啄吻。已經八十多年了,幾乎被思念燒焦的胸口在與佳人重遇的一刻被澆上了冰涼的聖水,滿腔的愛意終於被解放了。

看著那水嫩的絳唇,從前夫婦倆纏綿熱吻的場面在Sivnora的腦海緩緩上演,久久克制的欲望快要爆發。

真的好想、重新品嚐那妻子獨有的、滲雜藏香和酥油香的嫩唇香舌。

「那個,白瑪夫人。」綸婷鼓起勇氣走到兩人面前呼喚白瑪,無可避免地引來男人怨憤之極的目光。對此她只得稍稍移開視線以示歉意,畢竟她也明白小別勝新婚,夫妻二人難得可以稍稍親熱一下卻被人打擾,心生不快是一定的。可在公而言,她的時間不多,得加緊腳步將這雙神仙眷侶帶回縣城裏,把該還的東西都還給他們才能撥亂反正;在私而言,連同她在內的一群現代人都很可惜地是單身貴族,請愛護一下單身人士的視力好嗎?

被苗族女人點了名,白瑪羞怯地輕輕掙脫丈夫的懷抱,走到女人面前抬頭細看——

「玄菁,是妳麽?」


眼前的女人跟她的閨中密友分享著同一張輪廓,卻也帶著些微差異。雙眸一樣如神鷹般銳利逼人,卻失去了靈蛇般神秘詭異的上揚眼角,印象中抹硃的紅唇也被素雅的裸色取代。

素來女子的美貌就因妝容而錦上添花,而記憶中那雲英未嫁的密友就愛畫妝以求其心上人一下回眸。如今是因為看破紅塵,無意再為美貌煩心而不再畫妝?還是……

「一別經年,想不到玄菁妳已經跟六貴公子結成佳偶,華妝不再了。可無妝亦無妨,玄菁妳天生麗質,素雅純樸仍不減嬌美。可惜佛不留人,妳太早來這幽冥與我相聚了……」「呃,白瑪夫人,我不是玄菁上祖……」藏家姑娘一愣,繼而無奈地笑了笑。

「這怎可能呢?玄菁妳就別開玩笑了。」「是真的,白瑪夫人。我真的不是上祖,上祖她早就在夫人妳被帶到此處安置時失蹤了。而白瑪夫人妳,還活著。」眼前女人神情肅穆,無法在那雙黑眸裏讀出任何玩笑的意味。當她仔細一看,她也終於感受到密友身上所沒有的青澀稚嫩,對岸的明眸亦少了些歷經滄桑的穩重和邪魅。

「那……姑娘是何人?」「我姓楊名綸婷字青娘,是玄菁上祖之妹柳鶴蓉蠱娘的外孫女。後面那位黃裙女子是我姊姊楊百姿,那位頭戴藏帽的少年是我弟弟楊關庭。至於那三個異族人就是奉命來帶妳和尊夫走的。」被介紹的一男一女走了過來,向她微微敬了個禮。看看那高挑優雅的黃衣閨秀和高大俊俏的翩翩少年,姊弟仨渾身都散發著青春年輕的氣息,她也只好認命地嘆息。

「已是兒孫一輩了嗎……敢問綸婷姑娘,如今是何世,何位梟雄雄霸天下?」「現在已是千禧之後,各族英雄和平共處,同心協力為黎民百姓謀福祉,再無一雄獨大的曲子可唱了。」美人又再一嘆,輕撫了數下纖手上的一串天珠。「想當年玄菁在我彌留之際餵我一碗清茶,說誓保我命衛萬民。衛萬民是不可能了,但想不到她真的續了我的命……既是千禧過後,那應該是過了……」「八十多年了,二代夫人。彭哥列家族至今已經是第十代了。」史庫瓦羅突然摻進對話來,清楚地說明現時的情況,也讓白瑪明白到自己對今日的社會而言已經是彷如隔世的古老存在。

「八十多年了嗎……果真人事已非,一切已成過眼雲煙。玄菁已逝,我區區一個無才女子亦不容於現世了,敢問綸婷姑娘喚醒我和夫君所為何事?」「此事說來話長,容我們下山再說。」名為冷酷的視線打到她的身上,對她避重就輕的言論甚為不滿。她毫不在乎地扶了扶頭上的銀冠,亦不打算就此將訊息量突破天際的事實和盤托出。Sivnora只好放輕自己能殺人於無形的恐怖眼神,走上前牽起妻子的手往一群陌生人走去。

「啊,對了。」她像是醒悟了什麼的回頭。

「白瑪夫人,妳喝過那個池的水了嗎?」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句提問,白瑪一時之間沒法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才回答。「沒有,我沒有印象……」綸婷不意外地點了點頭,徑自走上石級,在水池邊蹲下來不知道在做什麼。

過了幾分鐘,池那邊傳來滴水聲。一陣粼粼波光在池面飄浮,隨著托住沾水冰蓮花的女人離開而消散。

「尼馬,這冰蓮花還長根了?!」一根晶藍的蓮根在地上留下一條透光的影子,連在她將盛滿水的冰蓮花底部。她走到白瑪的身邊,將手上的冰蓮花緩緩放到美人的懷中;大若花盆的晶瑩落到那掌心裏,慢慢縮小成巴珠般小巧玲瓏。清澈見底的水像分裂的細胞般凝結成三顆冰晶,苗族女人那倒映在水中的深邃目光亦隨著結晶現象而消失。

「這冰蓮花怎麼……呀!」長長的蓮根慢慢纏上米白的衣袖,一步步逼近那細嫩的脖子。詭異的冰涼劃上了凝脂,最後在白瑪的驚呼下刺進了嬌嫩的皮肉裏。

「別以為是植物就可以為所欲為!」眼看妻子泛起惶恐的淚光,殷紅從刺口滴出,Sivnora頓時青筋暴現,伸手抓住那蓮根就想點起陰性的憤怒之火——

像是感受到男人的震怒,蓮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女人的皮肉中撤退,退到女人套著天珠的右腕上停止不動。

「祖宗別衝動,這蓮根有靈性,剛才取白瑪夫人之血只是認主的舉動而已。你看,傷口不就沒了嗎?」他半信半疑的撥開妻子頸邊的髮絲,果真如綸婷所言,完全沒有任何傷口的存在證明。這樣他才放鬆了些,大手緩緩移到妻子的纖腰上宣示主權。

「嘻嘻嘻,好無聊~」「無聊你娘!給老娘去找兩樣東西:一把象牙柄的藏刀,一包放了三根玉頭長針的東西,還有……」

「木棺?」「幹,經驗值提升了人也就聰明了啊,白髮魔女。」

「全都不用找了,就吊在上面。」順著男人的劍尖看上去,果然發現一個深棕色的長方體穩穩地吊在約十二米高的洞頂上,棺頭邊還有一塊突出的尖石可供借力。一個突出象牙白和翠玉的苗家小包就貼在其中一塊棺壁上,兩條彩繩勾住了綸婷所說的物品,連到棺木內,如被人抓住般紋風不動。

「那麼誰上去拿?」「嘻嘻,王子將它割下來就好了~」數把匕首射到彩繩上,打橫一抹,卻沒有絲毫斷裂的跡象。

「嘻嘻嘻嘻……真囂張!」「笨蛋,老娘是問誰上去拿不是誰割下來!能用暴力解決的問題就沒有提問的價值!」碰了一鼻子灰的貝爾只得帶著怒極所致的燦笑退至一邊去,雙手放到腦海等著誰自動請纓。

「婷姐,我上去拿吧。」「你想得美!剛才在冰川中段受了傷,想傷口撕裂嗎?」背後傳來陣陣炙燒的痛楚,關庭只好認命地退下去。美目轉而掃到站在百姿身邊的男人身上,搖了搖頭,退而求其次地看向身邊的銀髮男人——

「媽的,還是自己最靠譜!白髮魔女,借你肩膀用一下!」「幹嘛……臥槽別踩臉啊!」帶痛的踐踏感從雙肩傳來,柔順的布料從臉上輕輕滑過,使人眷戀不已。史庫瓦羅抬頭一看,只見剛才牽過的玉手死死地抓住那塊尖石,一雙熟悉的黑鞋跟踏在洞壁上——

「死女人妳不想活了嗎?!來爬山竟然還穿這磨人鞋子?!」「你別小看坡跟鞋了!關鍵時刻它比Columbia還好穿!」翻了個白眼,綸婷一手抓住尖石,另一手則盡力伸向那懸在棺邊的苗族小包。指尖剛好碰到了其中一條彩繩,卻沒法將之勾住拉過來;抓住尖石的手指越來越少,支撐體重的雙腿亦明顯地顫抖起來。

「呀!」「幹!」一塊碎石落到地上,打出個淺淺的漣漪。一條腿懸在空中盪著,連帶他的心也搖晃起來,生怕這女人腳一滑就會在他的面前落下,鮮血染紅水面。

慢住,水面?

「嘻嘻,淹水了?」「……垃圾!」Sivnora不發一言,徑自抱起妻子,一臉淡定的傲視著頗為狼狽的眾人。

「綸婷,注意時間!」百姿一手提起裙襬,還得稍稍踮高腳尖才能保持隨時乾爽的狀態。也許是覺得那雙微顫的小腳太過煩人,XANXUS大手一抓就把百姿抓了過來,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了提裙的美女。

「喂死女人別拿了,快下來!」「別吵了快行了——拿到了!」煩躁的回應在纖指勾到苗族小包的一刻轉成喜慶的歡呼,絳唇揚起了勝利的笑容。

「小心!」可惜始終遲了半拍。

「啊!」玉手添了個毒蛇的吻痕,圓形創口邊的肌膚變成了青黑色。在她忙不迭鬆手按住傷口的同時,嬌軀亦從空中落下——

「臥槽!」銀髮一揚,長腿發狂地跑起來,史庫瓦羅急忙張開手欲接住從天而降的天女。

僅僅是半秒的落差,另一頭銀髮已經衝到了他的前面,穩穩接住了手握苗族小包的女人。銀髮喇嘛鬆了一口氣,看著懷中女人的目光如跟情人對望般含情脈脈,彷彿在下一秒就會像個王子般對她獻上童話之吻。

可惡!半秒的慘敗!

「噢~長毛敗了~」「臭小子在說什麼?!有人先救了還好,省時省力!」眼看銀髮喇嘛抱著綸婷慢慢走過來,胸前就燃起了莫名其妙的火焰,稀薄的空氣夾雜著酸澀的味道。就連他的澄清,也顯得此地無銀。

是的,就在那半秒間,他敗了。

「凜德,可以了,放下我吧。」被稱為凜德的銀髮喇嘛順從地將綸婷放到水深約七厘米的地面,說了句阿彌陀佛就手持佛珠唸經。仔細一聽卻不是毫不重覆的篇章,而是兩句簡潔有力的短語。

Om tare tutare ture mama ayur。

Punye jnana pustin kuru svaha。

諷刺,真諷刺。

他狠狠瞪著那泰然自若的喇嘛,心裏唸起了一句句西方的詛咒和低罵;自己衝上去英雄求美,事後卻要唸咒以正視聽,倒不如一開始就交給他救好了!

「時間無多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說罷就領著眾人走回那酥油香氣滿溢的走廊。

『好累~再睡幾天好了。』

一把懶洋洋的女聲傳進白瑪的腦海中。

「玄菁?」她探頭看向自己長眠了八十多年卻毫無印象的神廳,想要找到好友可愛的宣言的源頭。

「怎麼了。」「啊,沒什麼。」穿透人心的湖綠落到她的臉上,惹得她雙頰發紅,柔情似水的墨黑不斷游移,生怕會被丈夫抓到任何可疑的心靈破綻。所幸的是Sivnora只低頭吻了吻她的髮絲,輕聲說了句「不要怕」就將注意力放到前方,跟著眾人的步伐慢慢離開這裡。

「水怎麼漲得這樣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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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8-08-06 21:35:56 (16樓)

章十六



經女人這樣一說,眾人才發現水已經淹到小半截小腿般深,氣溫明顯的下降。陣陣寒風在這山洞裏翻起,比外面的雪山環境下更冷冽。眾人只好涉水而行,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那個,我可以自己走的……」頭上的翠綠淡淡地看了一下傳出聲音的懷抱,雙手更小心翼翼的托住女子,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白瑪偷睨了下Sivnora,可那雙翡翠卻被未知的前方緊緊勾住,不讓她將眼裏的請求送到他的眼中。顯然,沉默就是他無可挽回的答案。

「……下了山才讓妳走個夠。」她只好乖乖窩在毫無心跳的胸膛前不再多言。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她必須聽從丈夫的訓示才算合婦德。

而且,夫君是在疼愛自己呢。她一想到他的用意就臉紅了,沒察覺到頭上的目光越發混濁。

「……哼,原來是個妻奴。」冷酷的目光刺穿了紅眸男人的後背,卻沒有使其收斂下來。

「……小子也不遑多讓。」淡淡的凍傷疤痕從男人的臉上浮現,使那帥氣的輪廓添了數分暴戾的氣息。抱著女人的長指擦出了點點橘紅的火星,純陽的熾熱使白瑪不由自主的縮了縮。

可就在彈指之間,一縷淡如水的檀香飄到了鼻腔裏,滿腔的不滿竟然慢慢平復下來。

「流這樣多汗會很不舒服的吧?」柔滑的絲綢在XANXUS的俊臉上緩緩游移,輕拭去那些放大傷痕的汗珠。那股獨特的涼氣亦隨著纖指一下下的輕按輕拭而穿過絲帕,滲進他炙熱的皮膚裏。

記憶中好像有個人,也試過這樣溫柔地對待他……

噁心,真噁心。

當她見到他的真面目時,她還會像聖母般溫柔地對待他嗎?哼,就算她會,他都不稀罕。

何況她這種高學歷高收入高地位的上流職業女性,根本不屑跟他這種血腥的惡魔打太多交道。現在,也不過是點到即止而已。

說穿了,他和她就是偶爾下同坐一條船的生意伙伴而已。

「還會疼嗎?這些傷痕……」「這是戰績,妳這個女人別多管閒事。」百姿乖乖閉了嘴。溫婉的眼神沒法刺進那被寒冰封鎖的血眸,卻抓住了那一絲名為脆弱的波瀾。

每個人都有過不去的坎,她固然有,他有也很正常。那她就不問,陪著他就好了。

無語卻真誠的信任,乃至友誼,不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嗎?

「嘻嘻,全球暖化到這個地步了嗎?」「那更好!直接把我們沖出去連路也不用走!」聽著身後兩人的打鬧,苗族女人的眉頭卻鎖得更深,頭上的苗冠越發變重。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她可是看準時機預計好所有時間才進洞的,就算是出了有人受重傷或者要再降殭等等的岔子也能爬著出去的。更遑論現在才凌晨兩點四十五分,連三時也未到,要看金晨也太早了……

慢住,金晨?

「白髮魔女,現在幾多點?」「什麼啊!不就五時四十五分。」綸婷低頭捏指一算,繼而恍然大悟,提起裙襬就在已經及膝的水中使勁跑起來。那名為凜德江揚的喇嘛也化成一道銀光,飄進了她頭上的苗冠裏。一些奇怪的肉色物體在水面飄浮;不看還好,一看就注定了今天會食慾不振。

那些是被凍僵的人體殘肢!

看到這些像被消化過後的殘肢,史庫瓦羅突然明白了在這雪山所發現的屍體會轟動全球的原因。而他,終於開始為生命狂奔起來。

先凍後碎,有如凍肉般處理。

他可不想被當成凍肉啊他不好吃的啊啊!

「他媽的一群笨蛋還不跑等什麼時候啊!想跟那些笨蛋一樣千手千眼的凍在這裡嗎?!」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猛獸的低吼,在漸遠的石廳水面映出一雙琥珀色的貓眼。淺淺的踏水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清晰起來,腳邊的溫度驟降。

「嘻嘻嘻嘻嘻……後面……」「我幹你媽的快跑啊啊啊!」身後的水面極速印上一層剔透的霜花,結晶如萬馬奔騰般向他們衝過來。面露不安的貝爾僵著笑容,不斷往洞頂射出小刀,將自己拉上去像猴子過樹般前進。那受傷的關庭更牛,不顧傷勢就跳上去抓住貝爾小刀的鋼琴線,跟貝爾一樣盪過水面。燃著憤怒之火的身影早已抱著淑女飛到前方去了,至於那一雙模範夫妻——

那抱著妻子的好男人完全亮了,像妖孽般在洞壁上奔馳,連地心引力也能爽爽地違犯了,這個二代首領到底還算不算人了?!

啊,他忘了,這位牛逼哄哄的二代首領,其肉身就是頭違犯科學定律的殭屍。

媽的,他怎麼不投胎當隻殭屍啊?!

「白髮魔女沒吃飯嗎?!給老娘用盡你交配的力氣跑啊啊啊!」縱然是生死關頭,史庫瓦羅仍然被苗族女人的話囧到了;這女人少粗鄙點可以嗎,在場的白瑪夫人可是個十分純潔含蓄的純真妹子啊!

越接近洞口路就越陡峭,想當然而水也越淺。奇怪,剛才他們進來時可是一條平坦的石走廊,怎麼現在就變成接近90度的斜坡了?

「嘻嘻嘻,王子活著走了~」「垃圾自己跟上來!」好一群冷血殺手,自己就跳出了洞口留下他這個正常人糾結如何以符合物理定律的方式爬上洞口。

「這鬼地方老子再也不來了!」在斜坡發狂地劃出剛好能踏著的小坑,他趕緊跳上了洞口,下意識的想跟隨眾人跳到下方的雪中——

那領頭的女人呢?

回首一看,只見那雙小腳僅好不沾到那些詭異的水,繼而俐落地踏上他所劃下的坑紋。

「手伸過來啊死女人!」眼看水已經淹到女人的鞋跟邊,他急忙伸出手來拉住那隻熟悉的小手。

黑暗中,一抹亮銀在冰面掠過。

「啊啊啊!」淒厲的慘叫在洞裏迴響,冰涼的指尖從他的指間滑落,只餘下苗家小包的彩繩勾在他的指尖。精緻的苗冠隨著綸婷的身軀一起下墜,滴滴熾熱的淚珠和血珠打到他的大手裏。

「死女人……綸婷!」

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伸手緊緊抱住那將要墜進鬼門關的女子。如瀑的銀髮垂蓋著兩人的臉龐,霜花爬上了亮麗的銀絲——

救我……我不想死……

這句垂死掙扎的話被海水的鹹香吞噬了,在她模糊的視線裏只有那微瞇的銀眸的輪廓。

——本小姐想多睡幾天都不可以嗎?!

下墜停止了,強勁的風暴在她的嫩背後翻起,將緊緊相擁的兩人吹上了洞頂,然後扔出了洞口落到洞口前的懸崖上。在快將落地的一刻,一抹長髮及腰、手持苗刀的朦朧倩影於薄冰上傲然而立,烙印在她的視線中,華麗的苗冠穩穩地套在倩影頭上……

「嗚嗯……」正疑惑著為何難以喘息,那張被放大無數倍的俊臉就燒乾了仍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啊啊死變態!」玉手用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伸手就是一記火辣辣的耳光。雙手急忙護住因為混亂而變得不整潔的衣衫,俏臉暈上了可愛的玫瑰色。「幹!妳就這樣報答老子的救命之恩嗎?!」無緣無故的被人扇了一巴掌,本來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被胸前的高溫一掃而空。他急忙站起身來,以臂上的衣袖狠狠抹過自己那染到豔香的薄唇以示清白。

「糟了!」她驚呼,他不經意的扭頭一看——

遠方的天邊已經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藍,星辰緩緩淡去了色彩。

「喂!起身走了!」纖細的雙臂用力撐起嬌軀勉強地站了起來,卻遲遲沒法挪動雙腿。他不耐煩的回首一看才發現她蒼白著臉,貝齒緊咬著下唇不讓一絲呻吟衝出絳唇。血紅染滿了她的右腿,一根銀製物體和五根冰柱在嬌嫩的皮肉上紮根。

「給老子忍著點。」「……嗚啊!」大手一把抓住那六根讓她血流如注的罪魁禍首,狠狠拔起來。滾燙的鮮血噴到他的臉上,女人痛苦的模樣莫名其妙地灼痛了他的胸口。

令人眷戀的溫暖在她的眼邊短暫地停留,拭去了欲滴的淚珠。

「……你走吧,帶著我走不了的。」「發什麼瘋!老子不會扔下妳的!」本想說她還有利用價值不可以死,為什麼到真的要說時卻表達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呿,這個老子先留著了。抱緊我!」把那根染血的銀製物體藏到衣服裏,欄腰抱起受傷的她。玉手不忘拔回了掛在懸崖上的紅繩子,這樣才安心地窩進那溫暖的胸口。

看著她閉上雙眸,深鎖的眉頭亦慢慢鬆開。蹤身往山下躍了數下,最後踏出了驚險萬分的神域。

也許是有了經驗的關係,下冰川的路變得輕鬆多了,再也不用一邊抓住繩子一邊摸索合適的踏腳點。每一下的跳躍都準確地踏在最好的踏腳點上,他甚至能抽空抬眸欣賞漸漸變藍的穹蒼。

最後他一跳,跳回了眾人所身處的、他們的起步點。

布料在冰邊的火堆中燃燒,關庭持著三根藏香唸著什麼請罪的話,隨便地把藏香插到火堆前的硬泥中。接著百姿亦翻身下了馬,跟少年一起跪到火堆前磕了三個頭,合掌禮拜了數下才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嘻嘻嘻,長毛死不去~真遺憾~」一下山就聽到了貝爾的嘲諷,史庫瓦羅青筋一現,流暢的三字經就想衝口而出。可一感受到懷中的溫度,不忿地哼了聲就走到一匹馬前將受傷的綸婷放上馬背,在腰間抽出其中一條腰帶為她的傷口作粗糙的包紮。如此貼心的舉動看在眾人的眼裏,又是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

「綸婷姑娘受傷了?」

一把悅耳柔和的女聲從山坡上傳來。抬頭一看,身穿米白藏裙的白瑪正欲跳下馬來觀察受傷的綸婷,卻被丈夫的一個冷眼阻止了,只得尷尬地低頭,不敢面對那昏睡過去的年輕姑娘。他不發一言,翻身上馬,將頂著一頭短髮的姑娘扶到懷裏,跟著已經坐上馬的少年們和自家BOSS沿原路爬上山坡。關庭在前方帶著路,如明燈般引領著他們走出樹林、走過江橋,慢慢遠離神聖不可侵犯的雪山。

「嗯……走了嗎?」「不然呢?」她醒了,惺忪的雙眸往身後一看——

「快看……美景呢……」眾人勒停了馬匹,紛紛回頭。

「嘻嘻,好美啊~」「垃圾,還不錯。」

「我們果然有佛緣呢。」「沒錯姿姐,這少許傷可值了。」欣賞著眼前金光罩頂、雪山沐浴在陽光中的美景,百姿甜甜一笑,心裏對神山說了千萬句感謝。再看看窩在史庫瓦羅懷中疲憊地微笑的妹妹,她欣慰地點了點頭。

如詩似畫的金晨連同幸福也帶給了妹妹,她作為姊姊豈能不對格外開恩的太子殿下心生敬意?

欣賞過日出就重新踏上了歸途,可家鄉的景致和氣氛卻是出乎意外的,危險。

「老夫親自來拜訪了,柳蠱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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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404Error.手殘 發表時間:2018-08-06 21:40:39 (17樓)
章十七



有沒有人可以解釋一下,這個身軀偉岸、聲如洪鐘的泰國男子是誰?

一群人悄無聲息地下馬,緩緩走近柳鶴蓉的後方,企圖將自己神隱起來飄回屋中,可他們怎可能不清楚事實?這個泰國男子既然能在柳鶴蓉面前昂首挺胸地站著,實力自然比他們當中任何一人都要高。察覺到他們的存在是很基本的,更何況他們也算是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走近那不語的苗族蠱娘,再察覺不了便應該去做視力檢查了。

「喂,那個男的是……」「阿贊古。」

什麽?!這個年不過三十的男子竟然是之前那個邪異的老者?!

原諒史庫瓦羅真的沒辦法相信她的話。不遠處的男子有著一頭清爽烏亮的短碎髮,細長的脖頸被一圈絨毛圍巾圍住,卻很霸氣地赤著手臂。黑袍是沒袖的,就連胸前的開口也若隱若現地透出了瘦削而精實的胸膛,一道撕裂的傷疤將那半露的胸膛斜分成兩半,觸目驚心。那輪廓更是欺人太甚,年輕的眉眼帶著令人血液凝結的深沉和可怕,不時舔著蒼白而纖薄的唇,有如一隻在雪中潛伏的鬼影貓。一不留神,就會拿走你的生命。

就這樣看,竟然跟那個嘴上有傷的少年有幾分相似。

就在綸婷輕描淡寫地吐出那名字時,一抹血腥的濃霧就從四方八面湧了過來,令眾人大失所措。出於自衛的心態,眾人立刻以衣袖或手掌掩著口鼻,以免吸入這用處不明的霧氣。

惟有白瑪夫人沒有屏息,依然如故地呼吸,只有那雙輕顰的秀眉能將她的感受與眾人分享。

朦朧中,苗族女人提手,腕上的銀鐲鈴鈴作響,示意眾人不要多事。事實上他們也做不了什麼,因為當那身影被血霧淹去時,他們就發現自己被一絲絲陰寒的氣息綑住了手腳。莫說是劍,就連XANXUS和Sivnora的憤怒之火也點不起來。惟獨修煉巫蠱降頭的姊弟倆仍能勉強活動,關庭率先放出了懷中的龍猜,任其吸食那濃厚的血霧。可吞食了好一會兒,那毒蛇卻無力地嘶叫一聲,拖著脹大的身軀爬到少年腳邊蜷縮起來。他伸手輕擦去嘴邊的血絲,一縷閃耀的絹白從苗裙下爬出,張嘴吞食血霧的同時亦沒有讓尾巴閒著,長長的尾巴刺進血霧裏用力揮動,稍稍暈開了濃烈的腥紅。

「嗚……婷姐……這樣不是辦法……」關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示意姊姊快想辦法脫離這險境。後背的藏袍布料染上一大片鮮血,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先撐著!想活命就給老娘撐下去!」在施法前仍不忘抱怨,綸婷屏氣伸手從頸後抓出兩隻尾端帶紅和帶金的小蟲子。繼而那雙蠍子化成兩縷墨煙,藏在那被冷風刷白的掌心裏。最後玉手一鬆,兩縷黑煙如遊龍般在血霧裏穿梭,不消二十秒就把血霧弄淡成一抹水沾的淡紅。

原來那晚擺了洪文風一道的黑煙,就是蠍子蠱嗎?

「不錯不錯,懂得以霧制霧;可惜妳那隻小本命了!」「死老頭你在說……嗚哇!」血霧吞噬了一抹黑絲,隨後應聲散去。一縷倖存的黑煙急忙逃回女人的掌心,苗裙的裙襬平添了一片噴灑所致的鮮豔。

「喂喂沒事吧!」史庫瓦羅急忙伸手一扶,但見綸婷的雙眉倒豎起來,一條粗幼不一的紅線從嫩唇邊滑下。滿嘴的腥甜把皓齒染成邪惡的鮮紅,使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顯得更嚇人。握著她的手,他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感。

顫抖,身邊這個無事不曉的女人只是受了一下虛無的攻擊就顫個不停。

他們的Ace就這樣,被阿贊古掀翻了。

「阿贊古,一人做事一人當,沒必要把娃娃們拉下水。」


柳鶴蓉冷冷地說,平淡的話語卻令對岸的男人顫了一顫,如惡魔般充滿邪氣的雙眸裏浮起一絲血紅。若仔細一看,更不難發現在那瞳孔底部有著什麼碎片在閃耀著。

而那個男人,狂妄的邪笑僵在臉上,竟有種悲涼的感覺。

「沒必要拉娃娃們下水?哈,柳鶴蓉,妳真疼愛後輩啊……」後面的一句呢喃,他猜出八九成了。

那麼,被妳拉下水的我算什麼?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更遑論他們仨可是老婆子的兒孫。」「妳的兒孫?對啊,他們是妳的兒孫……」阿贊古斂下眸,佈滿符咒紋身的左臂無力地垂下,帶笑的重覆她的話,聽起來卻比無聲的哭泣更悲傷。

驀地,他卻抬起眸來,仇恨的烈焰在雙眼裏盡情燃燒。

「他們流著姓麻的血,老子放他們才怪!」男人悲憤地大吼一聲,伸手一放就放出了一抹妖異的血紅往女人衝去。冷漠的雙眸一凜,柔荑在彈指之間做了個蘭花指就往前一彈;兩道暗金色的絲線極速劃過空中,一下子就撞上了血紅的蟹狀生物。

「赤金地龍蠱和血蛛蠱!這輩子值了!」虛弱的身體狀況沒減少女人話中的驚嘆,史庫瓦羅抬頭一看——呿,不就是條金色的雙頭眼鏡皇蛇麽……嗯?!

金、金色的雙頭眼鏡皇蛇?!

遠方傳來一聲蛇鳴,在那不大的地上跟血紅的毒蜘蛛對峙。金鱗圍成一個小圈,把血蛛困在中央,蛇頭不時向圈內的血蛛露出毒牙,威脅著血蛛束手就擒。可也僅此而已,尖銳的毒牙從未咬到那血紅的蟲體,蛇身更盡力躲避著血蛛走近,每逢那些暗紅的步肢靠近時金鱗就退開約十厘米遠。雙蠱實力不相伯仲,自是對蠱師和降頭師的耐力考驗。他們站在柳鶴蓉的身後,故此看不清楚她現在的表情;倒是年輕的阿贊古冷汗遍額,結印的雙手和持續唸咒的薄唇亦開始顫抖起來。

剎那間,金蛇哀嚎,眼前的冰山美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繼而又被嘴裏的鮮血硬生生地壓下了慘叫聲。

隨著那倩影跌坐到地上,不怒自威的霸氣消亡,他才敢正視眼前所發生的事實。

比鬼神更可怕的柳鶴蓉,鬥輸了。

「哼……老婆子……輸得心服口服……」認輸的同時還吐出了數口鮮血,觸目驚心。雖然沒震驚十三億小伙伴,可卻震撼了瓦利亞眾,更稍稍撼動了那雙邪眼底的波瀾。因為形勢佔優而狂妄地上揚的劍眉輕皺起來,看著受傷倒地的苗族女人更咬牙切齒起來。被黑袍罩住的雙腿緩緩向柳鶴蓉挪去,越接近那倔強女子就越走得快……

他想做什麼?

「喂!你這死老頭想做什麼?!」


話音剛落,阿贊古停住腳步,愣了一愣就仰天狂笑起來,甚至還笑出了眼淚。大手用力拔走柳鶴蓉頭上的苗冠扔到遠處的血灘裏,得勝的血蛛從血跡斑斑的蛇身上抽出步肢,爬到主人腳邊撒了撒嬌才爬進黑袍裏。

「閉嘴……小子……」「柳蠱娘說得沒錯,你最好給老夫閉上嘴巴,小子。現在主事的是老夫,你沒權說話。」粗壯的手臂粗暴地拉起虛弱的女人,套滿指環的右手扣著嫩頸,略長的指甲稍稍刺進嬌嫩的皮肉裏,幾乎就要刺傷她。

「青娘……把白玉烏巴拉拿出來……」「外婆!這怎可以?!」稍稍恢復過來的綸婷一臉驚愕,連聲拒絕。

「外婆的話妳聽不聽?!」

「老夫沒什麼耐性,快給老夫交出白玉烏巴拉,不然……」指甲在嫩滑的肌膚上輕輕劃出一道微藍的痕跡,引來懷中女人一聲嚶嚀。痛苦的冷汗從香額邊落下,緊咬著被鮮血染紅的下唇。

綸婷一咬牙,掙脫史庫瓦羅的懷抱,帶著滿腔的憤怒蹣跚地走進屋子裏。他扶著元氣大傷的她走上二樓,一眼就看到了那朵散發微弱神光的白玉蓮花正完好無缺地坐在桌上,傲視著凡人的貪婪和愚昧。

「這個是什麼?」在她端起蓮花欲抬腿離去之時,他卻看到了桌邊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木盒發出奇妙的白光。

「別管了!外婆等不了!」將那朵白玉蓮花伸出窗外,輕擦去嘴邊的血絲就往屋外脅持自家外婆的男人大喊——

「阿贊古!你要的東西在這裡!即刻把外婆放了!」被點名的男人冷笑一聲,更把右手收緊了些,窒息的蒼白漸漸覆上女人的雙唇。拉著無力的女人走到窗下,阿贊古空出一隻手,等待著夢寐以求的至寶從天而降。

「喂!妳這算是什麼意思?!」辛辛苦苦的保護這朵玉蓮花,如今卻要將之拱手相讓予敵人,簡直荒謬!

「人命關天的意思!」說罷,顫巍巍的纖指一鬆,玉白落到黝黑的掌心裏。

就在那一刻,萬里無雲的天空蒙上了一層灰黯,遠方傳來雪崩的聲音,像在昭告著她的投降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

一接過從天而降的白玉蓮花,柳鶴蓉就重獲自由。可受重傷的嬌軀一時間失去了依靠,在男人放手後就軟軟地跌到地上。


「蓉姑娘!」白瑪驚喊了聲,掙開丈夫的懷抱衝到屋前的血灘裏,用盡力將女人挪到懷中讓其有所依靠。眼看妻子如驚弓之鳥般衝了出去,Sivnora隨即就跟上了妻子的步伐,跳到血泊中狠瞪著那個沉醉在寶物光輝裏的泰國男子,指間燃起了帶寒的橘紅火炎,眼看就要往得意忘形的降頭師打去——

「夫君住手!」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叫,他扭頭對妻子緊皺起雙眉,十分不滿妻子此時的一念之仁。

帶淚看向那陷入瘋狂的男子,腦海泛起一片片泛黃的陌生記憶,勾勒出男人在女人面前吐血跪地、被人扔到荒山野嶺上的悲涼影像。女人平靜地蓋回蓋頭,紅布下眼角的嫣紅被水珠放大,卻沒有刷淡鮮豔的唇脂。

「終於到手了……力量的源頭……」

「柳鶴蓉!今天老子就大發慈悲放妳一馬,妳就等著跪在魔多羅面前受報應吧!」純潔的玉白被黑袍吞噬,阿贊古留下了一段挑釁就翻起一陣滲雜異香的黑風,往遠方捲去,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送著那陣邪風消失,柳鶴蓉脫力地閉上了雙眼,一滴溫熱的水珠在眼邊凝成一顆冰晶,剛好落到了白瑪的掌心裏。低溫如飄雪般落在掌中,冷冽,隨即融成雪水,暈開命運的淒楚。

人道說術師無情,又可知,曾情深入骨?

「蓉姑娘?!」軟弱無力的藕臂掛在被白布包住的小肩上,隨即又被推開,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定神看向那正要跨進門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

然後,被那雙充滿怨恨的瞳孔嚇成寒蟬。

為什麼要用這種像有血海深仇的嗔恨眼神瞪著她?

她冒犯了蓉姑娘麽?

眼下暫時也找不到答案,她惟有跟著眾人走進房子裏,在那茶桌邊圍圈坐下。就在彼岸,臉色慘白的短髮女人並沒因為被銀髮男人擒住而放她一馬。反而死死地盯著她,同樣是怨憤的眼神,不過比柳鶴蓉的來得柔和些。

面對這連丈夫也沒辦法消除的視線,她只好低下頭,盡一己之力從那股怨氣裏逃出。

良久,綸婷從裙袋裏翻出一個小木盒,放到白瑪面前。纖指用力彈開盒蓋,露出一顆玉白的珍珠。白瑪好奇地伸手欲端起玉珠,卻融開了珠面細緻的裂紋,一層玉白隨即剝開,只連著珠底,成了一朵奇異的蓓蕾。

未等她開口提問,那短髮女子已經搶先開口。

「給老娘吞下這個,然後滾回義大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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