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約一萬多字,所以會分開貼。
懇求各種批評指教。不定時更新,會努力寫完的。
Chapter1 我的監護人是個狼人! (一)
和夏可走出電影院後,真雲打從心底感到慶幸這次的電影只有一小時多。不顧夏可正說得過癮,她偷偷打了個哈欠。昨晚沒有睡飽,加上又看了她壓根沒興趣的科幻電影,即使如此,但她就是不想讓夏可覺得她無趣,所以每次看完電影後,總是笑笑地在一旁附和。
「這部真是讚爆了!真雲,妳不覺得狼人跳起來把科學怪人壓制在地那一幕超帥的嗎?眼神超殺!先是一個左勾拳……喝!」個頭不到一米六,擁有一頭及腰銀色捲髮的夏可模仿電影裡的角色揮舞著拳頭,眼神流露出熠熠光采。
只見夏可揮拳時,不知是不是因為個頭嬌小的關係,那頭蓬鬆柔軟的銀白髮絲總會不斷掩住她的視線,弄得夏可每回都得費力伸手撥開,但仍不減興致。
「哈哈,對啊。」見夏可揮拳的模樣甚是可愛,真雲不禁笑了。
「他被科學怪人勒住脖子那裡看得我超緊張的!我還以為他會死呢!」夏可完全沉浸在剛才的劇情裡,忽然屏住氣息,模仿狼人瞪大眼的模樣,戲份十足。
「嗯嗯,我也這麼覺得。」真雲連忙憋笑,一個勁地點頭。
她看了下手錶,已經要四點了。
「但勝利永遠是站在正義這方的,對吧!」夏可忽然朝她咧嘴笑道。
「這是當然的!」真雲微笑附和。此時兩人已走到斑馬線前。
「謝謝今天妳陪我看電影,改天再請妳吃飯喔!加油!」知道真雲準備去打工,夏可朝她露出抹可愛的酒窩,之後踏著輕盈的步伐朝轉角處離去。
目送那頭飄揚的蓬鬆銀髮逐漸消失在轉角後,真雲輕輕嘆了口氣。
每個月夏可幾乎都會徹底迷上一部科幻片,然後不斷收集它的週邊商品,熱衷程度連她看了都覺得害怕。
「啊,綠燈了。」真雲仰起頭,發現綠燈似乎已經持續了一陣子。
就在真雲拉回思緒,正要越過斑馬線時,一隻大手忽然冷不防抓住她。
「雪雪!」對方喚了一個她從未聽過的名字,手仍死抓著她不放,任由真雲怎麼甩都甩不掉,直到她眼睜睜看著黃色的燈轉為紅色,火氣頓時爆發了!
「嘿!」真雲才剛轉頭準備罵人,下一刻看見對方卻愣住了。那是一張俊俏到不像人類的臉孔,五官細緻、濃眉挺鼻,綁著條及胸的墨綠色馬尾,還有一雙勾人的深邃碧眸,雖然男子的頭髮有些凌亂,身上的深藍色外套也自肩上微微滑落,模樣略顯狼狽,但從外套裡的白色襯衫下可隱約看見那若隱若現的腹肌,而他那異常認真的神情更是帥氣到令她差點噴鼻血。
才剛這麼想完,只覺人中感到一股濕稠的溫熱感……
「妳沒事吧?」男子忽然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神情溢滿擔憂。
不是的吧?她……真的流鼻血了!真雲錯愕地睜大雙眼,隨即伸手摀住鼻子,微仰起首,引得背後及腰的紅色雙馬尾微微晃動著。
「沒事沒事,就算我失血過多也不會怪你的。」不敢再直視眼前的男子,真雲連忙從口袋裡掏出面紙止住鼻血,以免破壞她美少女的形象。
就在真雲忙著止血時,男子歪首打量她好一會兒後,忽然收回手,一改方才的認真,搔頭傻笑道:「抱歉,我好像認錯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真雲在男子傻笑時似乎看見他頭上有什麼東西晃了下。
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男子已經毫不留戀地轉身跑走了。
「咦?」望著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真雲愣愣取下滿是鼻血的面紙。
直到火氣莫名湧上──真雲咬牙切齒地用力握緊手中的紅色面紙。
搞什麼東西啊!這種逃跑的感覺……這麼一來不就搞得她像個花癡嗎?而且還害她打工遲到了!最好不要再讓她見到那個玩弄少女心的渾蛋!真雲抹去不甘心的淚水,發現綠燈後,才再次越過斑馬線──
真雲幾乎用了整天的上班時間詛咒那個混蛋,直到下班後心情才好了些,她在公寓附近的小籠包攤販前買好消夜,準備度過美好的晚上時間。
只有在家裡,她才能毫無壓力地釋放自我。
雖然是一間老舊的公寓,卻是她最重要的小天地。真雲勾起道滿足的笑弧,一手拿著消夜,一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但直到真雲踏入家裡──那袋熱騰騰的小籠包卻忽然應聲掉落在地。
「你、你你你你……」真雲睜大雙眼,伸出食指指向他,還微微顫抖著。
「啊,歡迎回來。」下午見到的那名男子不知為何出現在她家裡,且似乎已動過散落在地上的雜物,正雙腳交叉端坐在塌塌米中央,朝她露出抹純真的笑靨,「需要我幫妳挪個位置嗎?」他微笑地歪首望向真雲,好心問道。
「你怎、怎麼知道……」真雲終於再次成功吐出幾個字。
「下午跟在妳後面回來的喔。」說到這裡,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差點忘了我沒有住的地方。」
就算他此時的笑容再怎麼天真無邪,真雲卻打從心底感到一陣發寒。
他是怎麼進來的?憶及此,真雲望向微微敞開的窗戶,答案呼之欲出。
「我還是幫妳挪個位置好了。」男子憐憫地望了真雲一眼,之後忽然自他背後冒出一條長長的褐色東西,瞬間將所有東西掃到牆邊去。
「你、你你你你……」剛才的思緒頓時被方才的畫面應生生打斷,真雲似乎受到嚴重驚嚇,連伸出食指的力氣也沒了。
是尾巴!那是尾巴沒錯吧?真雲跌坐在地上,只覺頭腦轟的一聲炸了開來。
為什麼正常男子的屁股會長尾巴啊!
對了,那是COSEPLAY的道具吧!真雲浮出這個念頭後,頓時鬆了口氣。
「哈哈,你的尾巴還挺逼真的,是買的還是自己做的啊?」當下被自己說服後,真雲莫名鬆了口氣,竟順勢聊起來了。
「是真的喔。」男子偏首望著她,臉上微笑不減。
「……哈哈,我就知道。哪有人類會長尾巴,害我被嚇到了啦。」
「是真的喔。」男子好心重申,然後他又補了句:「我是狼人。」接著晃了晃不知何時從頭頂上冒出的耳朵。
「……哦,你是COS狼人啊。」逕自解讀男子的話,真雲雖然笑著,但額頭上卻莫名沁出了層冷汗。
「妳要看清楚一點嗎?」男子不知何時已湊到她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都快貼到臉了。
「耳朵和尾巴,要摸摸看嗎?」他的口吻十分真誠,隨即朝她微垂下首。感受到男子雙手的溫度,頓時引起真雲全身一陣酥麻。
下一刻,瞪向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在他背後不斷甩動著的尾巴,呆滯半晌後,真雲倒是完全清醒過來了。
她緩緩睜大雙眼,眸底充斥的……是無盡的恐懼。
闖入她家的不是變態也不是歹徒,而是一隻活生生的狼人啊!
「不要呀啊啊啊啊──!」真雲大叫完後,隨即翻了個白眼昏死過去。
這一切一定是場夢。
都是夏可硬拉她去看什麼狼人大戰科學怪人,她才會產生幻覺,看到自稱狼人的男子。沒錯,狼人什麼的只是場噩夢……過去就沒事了。
真雲恢復意識後,緩緩睜開雙眼,只見一抹模糊的面容映入眼簾──
「放心,我不會傷害妳的。」溫柔的嗓音響起,那抹面容也在同時漸轉清晰。
是那個狼人!真雲睜大雙眼,隨即跳起身來,一個勁地退到牆角。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她隨手抓起一旁的剪刀,雙手握緊,筆直向著他。
男子依舊保持剛才端坐的姿勢,眼神無辜地望著真雲。
「我真的不會傷害妳啦。」他有些受傷地望著真雲,尾巴忽然掃動了下。
「離、離開這裡!」真雲更加害怕地朝他揮舞著剪刀,好死不死,她正好回想起電影裡狼人用利爪撕開獵物腹部,血肉噴濺的畫面。
嗚嗚,明明她都沒認真看,為什麼還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啊……
「那個……好,我先退後。妳也冷靜點。」見真雲的心情正激動,男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接著緩緩往後退了幾步。
「給我坐下!」深怕他會趁機衝過來攻擊她,真雲握緊剪刀大聲喝道。
「噢……好。」男子退到另一邊的牆壁前,隨即坐到地上,雙耳微垂,似乎倍感委屈。趁著真雲緩平呼吸時,他趕緊舉起雙手解釋道:「那個,我叫伊爾。我不吃人,還有,我想……我可能是你母親的朋友。」
「別想裝熟!我媽才不可能認識你!」真雲壓根不相信這荒唐的解釋,但聽到他提起母親,真雲的內心莫名動搖了下。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正好有孕在身。該怎麼說……我知道她叫雪雪,呃不對!她的本名好像叫作……什麼來著?讓我想想──」伊爾微擰起眉,困擾地搔了搔頭,「蜜雪?不對……我記得是姓古什麼的……」似乎真的為了回想而傷透腦筋,伊爾思考了會兒,隨即一臉認真地擊掌定案。「啊!古雪雪?」
「是古雪琪。」不知眼前的男人是否真的神經大條,真雲沉下臉糾正道。
「啊,對!」伊爾晃了晃耳,開心地再次擊掌,「我想起來了,這是雪雪的本名沒錯!」
不知為何,看著伊爾的笑容,真雲忽然覺得他不像是在騙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真雲追問,但仍沒有放下剪刀的打算。
「所以妳就是雪雪的女兒囉!哇,初次見面!妳跟妳母親長得很像呢!尤其是那頭美麗的紅髮。」很顯然的,伊爾壓根沒聽到真雲的話,逕自笑嘻嘻地跟她打起招呼,甚至不顧神情轉為陰沉的真雲,仍滿臉興味地打量著她。「難怪我當初會認錯人……畢竟這裡的紅髮很少啊。所以雪雪還沒回來嗎?」
聽到這句問話,真雲的內心忽然抽痛了下。
她放下剪刀,方才對伊爾的害怕也不知何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她死了。」真雲冷冷地答了這句後,隨即像是無視伊爾的存在般,脫掉襪子和身上的薄外套,朝浴室走去。
「咦?」伊爾聽到這句話似乎徹底呆住了,他的目光沒有再跟隨著真雲,而是始終停留在床頭旁的合照上。
那是一對母女,背景似乎是在國外某個別墅的湖畔前。母親笑容爽朗地從背後抱住一臉羞澀的小女兒。兩人都擁有一頭紅如赤焰的美麗紅髮,母親的頭髮及腰,美艷而誘人,而小女孩的頭髮長度才及肩而已,卻也格外引人注目。
像是許多久遠的回憶一股腦兒自腦海中炸開般,伊爾悄聲嚥下口唾液,最初的錯愕褪去後,獨留濃濃的哀愴之情。
「雪雪……不在了?」他幾乎用罄所有力氣問了這句話。
但真雲並沒有察覺到,而是站在浴室門口,冷冷望著他。
「沒錯,她和我爸一樣都是病逝的。」
「怎麼會……雪雪她──」伊爾忽然轉過身望向真雲,似乎還是不相信她口中的事實,「她一直都很健康啊!」
「但她就是死了!」對於伊爾的反應,真雲只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此時,一個遙遠的回憶忽然湧上腦海,她不禁略感自嘲地笑了。
「我媽以前曾告訴我,外公是個狼人。但我知道她向來很愛開玩笑,只是對現在的我而言,這玩笑還挺惡劣的。」對於這個巧合,真雲只是聳了聳肩,單純只是想告訴身為狼人的伊爾罷了。
沒想到伊爾卻忽然跳了起來,害真雲嚇得連忙扶住門瞪向他。
「你、你做什麼?」她強忍害怕地嚥了口口水。
「原來雪雪有告訴妳?」和真雲相較之下,伊爾的口吻有著滿滿的興奮。
「什麼啦,你是指那個玩笑?」望向身為狼人的伊爾,下一刻,腦筋還很混亂的真雲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麼,神情微微扭曲,口吻也頓時變得結巴起來,「等等……你該不會是想說,我母親當時說的……」
「是真的!」伊爾和真雲不約而同說出同樣的字句。
但經過第一次驚嚇後,真雲這次倒是冷靜多了。
她沒有昏厥過去,僅是緩緩蹲下身來,睜大充斥血絲的眼,扶胸細喘著氣。
糟糕……一下子知道太多,她忽然覺得心臟有點負荷不了……
「既然妳是雪雪的女兒,體內多少也存在著一絲狼人血液喔!太好啦──」伊爾為意外找到同類而欣喜不已,像個孩子般不斷在屋內又叫又跳。
「不准歡呼!」真雲扶門瞪了他一眼,口吻虛弱,「房東聽到會上來罵人的。」
「讓我猜看看妳的名字……雪雪會喜歡哪種風格呢?」伊爾托著下巴認真思索著,似乎很享受這種挑戰的滋味。
「真雲。」眼見就快一點了,真雲壓根沒打算和他玩猜謎遊戲。
「蒸魚?」伊爾豎起耳朵,神情充滿困惑,「為什麼是吃的……」
「真、雲!真假的真,白雲的雲!」聽到伊爾的解讀,真雲咬牙強調道。
她可是很喜歡這個名字耶,為什麼經過伊爾的解讀竟會沾上油煙味啊!
「噢──」伊爾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之後端坐歪首,朝她露出抹天真的笑靨,「真雲。很好聽的名字喔。」
「……謝謝。」不知為何,明明剛才還很氣他,但真雲的臉頰卻忽然感到一陣熱熱的。她趕緊別過首去,不打算給伊爾任何嘲笑她的機會。
「對了!」像是沒察覺到真雲的異常,伊爾彷彿想到某個好點子,興奮擊掌道:「真雲,妳想聽看看我和雪雪是怎麼認識的嗎?」
真雲愣了下,之後機械般緩緩點了點頭。
「噢……好啊。」說到這裡,就怕伊爾一講停不下來,她又連忙補充道:「但我等等要洗澡,明天還得上課──還是……」
「噢,當時我餓倒在路邊,是雪雪拿麵包救了我的。」
僅僅用了三秒不到的時間,伊爾逕自講完了。
「啊?」這個「故事」簡短到讓真雲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看到真雲陷入呆滯的表情許久,像是中了自己設下的圈套般,伊爾忽然開懷地抱著肚子大笑。「哈哈哈!妳的表情好可愛,我是騙妳的啦!」笑到過癮之後,伊爾擦去眼角淚水,「雖然這也是我和雪雪相識的原因,但現在時間的確也晚了,妳還是快點洗澡吧!以後我再慢慢講給妳聽。」
但見真雲微微拉下臉,似乎對他的玩笑感到不悅。深怕今晚沒有地方住,伊爾的額頭隱約沁上層冷汗,連忙乾笑幾聲,慌亂揮手安撫道:「那個,畢竟我和妳母親認識二十多年了,以後我絕對會老實一一告訴妳的。」
「二十多年?」真雲狐疑地望向伊爾,似乎想拆破他的謊言。
「呃,是啊,我沒騙人啦。」瞬間讀懂真雲眸底的心思,伊爾連忙報上自己的年齡,「我已經快三十歲了,真的!」
「咦?」真雲驀地睜大眼,只覺腦袋再次炸了開來,「你已經是大、大叔了?」
「我才不是大叔!」伊爾激動地跳了起來,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是反感,「換算人類年紀,我、我也才大概二十五、六歲吧。」伊爾抬眸認真思索著,但神情明顯充滿不確定。而真雲也在此時確定,伊爾的腦筋大概不太好。
「就算二十五歲也是大叔。」她冷冷地答道。
「咦?我不想當大叔啦!」伊爾皺起眉,滿是委屈地抗議道。
「既然如此……」真雲忽然想起自己那位人狼混血的母親,「我的母親──」
「雪雪嗎?雖然她不是真正的狼人,但我認識她時已經快四十歲了喔!」像是早一步猜到真雲的困惑,伊爾連忙搶著回答。
快……四十歲?當時她壓根還沒出生不是嗎?這麼美麗的媽媽……竟已是高齡產婦。真雲只覺得整個魂魄已嚇到分離了,導致身體感到輕飄飄的──
「我去洗澡了……」她勉強一手撐著牆壁,轉身進入浴室。
「嗯,祝洗澡順利喔。」伊爾開心地重新坐到地上。
但下一刻,只聽見浴室裡傳來了東西掉落一地的「匡瑯」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