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悼念去年的你。
坐在校車上望著路旁,夜晚的黑襯托著小吃店招牌的光芒,目光沒有被閃爍招牌所吸引,而是盯著小吃店旁的簡陋公寓。那樓梯口的燈還點著,等待的人卻早已回不來了,眼眶忍不住紅了,淚水從內心深處湧出,心裡頭的缺憾逐漸侵蝕思緒,回憶如潮水般湧上。
他是曾經是我的高中同學,曾經。那年夏天,我們從國三升上高一,學校的先修輔導課使我們相遇,我們同部校車,每天都看著他上下車。
你一上車,眼神莫名的被你的身影吸引,一開始以為你是學長,後來與同學討論你時,我才發現,原來你是我們班同學。
「這個……是要交給老師嗎?」手上拿著昨夜寫的化學作業,到了化學小老師的你身旁,你沒有說些什麼,簡單了回應後便把我手中的紙接了過去。
原來你的聲音是這樣。
當時只想著你的聲音,卻沒想過,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
暑輔的第三個星期,也就是最後一個星期的星期一,校車在他家門前停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人出現,儘管有些好奇原因卻沒有問出口,渺小的好奇心隨著校車的開動而慢慢消逝。
星期二,校車依然停在那裡,與昨天情況相同,沒有人出現。猜想他可能是重感冒導致兩天病假,這樣想著也讓我在校車上更好入眠。
只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短短三天不見卻在我心中留下缺憾。
「昨天下午,王同學已去世,永遠離開我們了。」
那年,你在明亮的燈光下,坐在餐桌前與父母邊吃著母親親手做的飯菜一邊聊著,數學老師教了什麼、英文分組報告的趣事、游泳課有多少男生抽筋,你是否在他們面前放聲大笑?而你開懷大笑的樣子又是如何?記憶中,你總是靦腆的笑著,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有了黑框眼鏡,皮膚被襯得更加白皙,白白淨淨的書生模樣,儘管形象很大眾,但在我第一眼見到你,你的容貌、你的眼神,刻畫在心頭深處,就像是知道你會離去似的。
今年,你在天上望著父母,他們為你點一炷香、贈送錢幣,或許你會說,你不需要這些,可你知道嗎?你要的他們再也給不了了,只願你在天上能不愁吃穿、只願你下輩子在做他們的兒子。
今年,在昏黃的燈光下,沒有兒子陪的他們顯得格外寂寞,只能黯淡的扒著碗裡早已冷掉的飯菜。那年的角色如今已對調,你再也無法開口,而他們,說著今天的天氣、道著昨夜的新聞、唸著你要好好過,因為,他們再也無法照料你了。
那樓梯口的燈,逐漸暗了下來,就像頓悟了等待的人不會再歸來,所以它黯淡、它傷感,這不是遺棄,而是你已留在心中,不需燈來照亮歸程。
思,那年夏天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