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毅 2014/07/26 發表於 • 教育 • 生活
最近，一直在想著上小學時讓我難忘的第一天，因為那是影響我小學生活最嚴重的一件事。
我聽家人說，在小學之前，我是一個超級活潑、開朗的小孩子；我喜歡畫畫、唱歌、跳舞，邏輯異於其他同齡小孩，所以非常會講話也愛說話，家人還常以為我長大後應該會去當律師。不過，小學開學第一天發生的事，卻讓我從此變得害羞和沉默。
記得當時是一年級的第一堂課，老師在講台上點名，並且一一介紹每一位同學，而分心的我正望著媽媽買給我的超炫鉛筆盒，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世界裡，我拿著鉛筆開始在紙上畫畫，天真的我畫著畫著，也開始用鉛筆在臉上比劃著，假裝自己在畫著鬍子；正當我開心地傻笑時，突然間，一聲吼叫，把我從幻想世界裡拉回到課堂上。
老師吼著問：「這位同學，你是什麼名字？」
我回答：「我叫李冠毅。」
接著，老師生氣地說：「李同學，老師在說話，你為什麼要在那裡化妝！你是女生嗎？」
這誤解和如同晴天霹靂般的譴責，讓我突然啞口無言。雖然我心中喊著:「老師，我是在畫畫，是在畫鬍子，不是在化妝！」但是，對於一個處在陌生環境中的我來說，已經被這突來的誤解嚇得不知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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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因為老師一句無知不求證的誤解言語，讓我突然成為開學第一天，班上每一個人都認識的同學。於是，一群小孩子圍著我並嘲笑我：「哈哈，你是男生在學女生化妝！」接著另一群人也過來笑著：「哈哈，你是女生！哈哈……哈哈……查某！」被嘲笑聲圍繞著的我，此生首次體驗被不實的話所誤解的痛苦，雖然我只是個六歲多的小孩，但是大人一句錯誤的言語傷害，加上一群無知小孩的加害，讓我至今永遠忘不了那種無助的感覺。
由於老師無心的那一句話，我的小學時光從此活在同學霸凌的陰影下。每天去上課我都很害怕，被言語傷害的我也開始變得不愛說話。當時功課很好並且擁有很多的零用錢的我，在班上總是被欺負、被勒索，可是我都強忍著，因為我在學校的另一個角落找到了我的快樂園地：啟聰班。
這裡是一群被「沒有同理心的小學生」稱為啞巴和聾子的特別班級，卻是我小學六年來最無憂無慮的避難所。這裡的同學沒有被流言蜚語污染過，他們沒有被曲解的先入為主觀念所影響，他們是學校裡一群完全不會嘲笑我的小朋友，而且他們都很愛我。
每次下課、午餐時間，所有啟聰班的同學都會期待我的到來，大家教我手語讓我自在地融入他們之中，我也因此學會用說話之外的溝通方式與人用心相處。對於受盡言語霸凌的我來說，更是愛上這個無聲但是充滿理解和友愛的小園地；每天陪他們來上課的家長們都非常疼愛我，我也會買很多玩具和他們分享，他們是我小學時期最好的朋友，在這裡我覺得很安全、很開心也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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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到我的班上，我還是要獨自面對欺負我的同學們。隨著年級越來越高，老師們都超級疼我這位名列前茅的學生，卻也加深那群壞學生對我的厭惡。雖然我變得更勇敢，可是被霸凌的情況卻越來越糟，那一群人中帶頭的那位同學，總是喜歡無緣無故地打我，或搶我的錢或便當。直到有一天傷痕累累的我回到家，媽媽問起我怎麼了，我忍不住大哭一場後，才揭開了被霸凌多年的委屈。
隔天，媽媽氣沖沖地到學校處理這件事，欺負我的那群同學們的家長也都來學校道歉。帶頭欺負我的同學的父母，在看到我爸媽時，全都嚇得臉色發青！我永遠記得隔天他們拿了很多禮物來我家裡跪著，請求我爸媽的原諒，並且還在我家痛毆他們的兒子，因為他的爸媽知道長期受霸凌的我，竟是黑社會老大的兒子（雖然當時我還不了解黑社會有什麼可怕，不過我知道他們都非常害怕）。
從那時候起，我的霸凌苦痛才正式結束，而帶頭的那位惡霸同學也開始懼怕我，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從此以後，除了我那些啟聰班的麻吉之外，我身邊也圍繞著一群過去常被欺負的同學，和一些成績優秀的好學生們，我也開始不怒而威的保護著所有本來很弱勢很優秀的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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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紀還小，可是我漸漸感受到善良的人也可以不用暴力來保護人。這些成長經驗讓我長大出社會後，更能夠體會到善的力量和以柔克剛的智慧所帶來的強大威力，我也學會了將心比心地保護弱者，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這段悲慘但也苦盡甘來的小學成長過程，是我此生很特別的經歷，這讓我更能夠站在弱勢團體的角度來思考，因為我也曾是被霸凌的弱勢學生之一。
由於老師無知、沒有經過大腦的一句話，讓我的小學生活陷入言語和肉體的霸凌恐怖中，所以我都會建議有小孩的好友們，要小心對孩子說的每一句話，以免一句無心的話毀掉一個孩子的快樂童年。這樣被誤解的童年經驗，也造成我的心理陰影，現在的我只要聽到不是事實的誤解，都會不計代價的力爭到底讓大家看到事實。只要是有人製造不實謠言，我都會為了清白，盡全力調查事實來討回公道，並把在暗地裡造謠的小人揪到陽光下對質。
我要讓刻意抹黑的人們完全無法用捏造的言語來霸凌他人。當聽到第三者傳述謠言時，我會選擇親眼看到、聽到後才會去相信，不會輕易被惡意言語影響我對人的判斷；如果牽涉到好友或自己和家人時，我甚至會去長期調查、仔細觀察蒐證後才做下個動作，以免傷害任何無辜的人被誤解而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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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些人會認為我多此一舉，因為大家都說「謠言止於智者」；可是，你我都要承認，這個世界上的智者真的不多，一句惡意謠言的影響力，絕對比我們想像得還大很多，即使澄清後，對於被謠言所波及的人還是會有負面的影響。因此，嚴處造謠者和惡意中傷的行為，更是我不變的處世原則，對我來說，言語抹黑的霸凌者和身體暴力霸凌是同等嚴重的罪惡，不實的謠言更可以殺人於無形，所以我會用一樣嚴厲的標準來對待之。
相信曾經對我本人、好友或家人刻意抹黑或造謠傷害的人，在經歷被我用證據揪出來反擊之後，我想他們都會因我認真處理的態度而大吃一驚。如果造謠嚴重者，我也會將他們送上法庭，讓我的律師團隊處理。因為對我而言，語言霸凌也是我認為最大的罪惡之一。好友們都笑說，造謠傷人的人要是被我抓到一次得到的教訓，絕對不會想也不敢再做第二次。不過，或許是自己小時候的痛苦經驗，讓我更能夠將心比心，永不會製造不實言語來抹黑任何人，也發誓不會讓人再用不實謠言傷害我，和身邊我愛和愛我的人們。
回到嚴重的校園霸凌問題，大家也該重新審視體罰的問題了。雖然體罰已經漸漸絕跡，有些人也持反對的意見，但是，先前看過一篇名為《零體罰害死台灣人！》的網路文章後，我看到一些比我小時候遭遇更為嚴重的霸凌個案，以及比照各國家的教育體制和對於霸凌問題的處理方法。
讀完此文後，我還是認為對於成長中的無知小孩或是叛逆的青少年學生來說，有適度的體罰或者是有智慧的配套處罰制度絕對是必須的，否則校園霸凌事件一定無法徹底絕跡。除了校園霸凌等問題之外，看著現代小孩子越來越無法面對壓力、人際關係，甚至理智處理感情方面等等情緒和心理層面的嚴重問題，衍生出來的麻煩就如同不定時炸彈潛藏在社會每個角落，我認為在我們的教育系統中，急迫需要加重這些心理輔導教育，來幫助學生的心理健康和平衡，以及人際關係的和諧，也讓孩子們從小就學會正面積極地處理心理的壓力。
而且我認為心理教育除了針對學生之外，更應該對於所有的老師們加強此教育，如此才能確保孕育未來主人翁的學校裡，除了能夠教導出有才能的學生，更能夠在心理健全平衡的老師之教導下，共同為學生們的心靈健康成長盡一份心力。畢竟我們不應該只努力讓小孩子成為讀書考試的機器，而是該培育他們成為心理和智能都健全快樂又平衡的人。
本文獲得作者授權刊登，文章來源：《東西名人》2014年五月號〈總編來信〉
在健全環境下擁有健全身心的孩子是幸福的。Photo Credit：Spirit-Fire CC BY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