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恐懼的氣息佈滿空氣之中，接著被尖叫聲劃破。
「啊啊啊啊啊──！」
噠噠噠噠……碰！
老大踹開門，急忙問：「怎麼了？」
我們正以白蠟燭為中心圍成一個圈圈，看到老大進來後一致的轉頭看向老大，後來又一致的看向偵查。
而在中央的偵查張大著嘴，顫抖的手指著空氣，又馬上垂下。
「不好意思，我剛剛被嚇到了。」偵查說。
「被嚇到？」老大一臉狐疑：「是誰嚇到你？」
偵查將藏在身後的鏡子拿出，白蠟燭火光搖曳，偵查緩緩道出……
「It's me.」
夜晚，恐懼的氣息佈滿空氣之中，接著被淒厲的慘叫聲劃破。
＊＊＊＊＊＊＊＊＊＊＊＊＊＊＊＊＊＊＊＊＊＊＊＊＊＊＊＊＊＊
守衛正逗趣的看著我。
「要出去？」守衛摸摸鼻子，繼續說：「早點回來喔！別忘記半夜的聚會。」
我點點頭，走出家。
似乎是專屬於我的特權，我跟別人不同。我可以在陽光下行走，不像其他人會燃燒。
外頭的陽光很刺眼，照在身上有些發燙，但是不痛。
街道不像是想像中的垃圾滿天飛、蟑螂老鼠爬來爬去的混亂情景。這多虧了老大率領我們一起打掃。
不過，這裡雖然很乾淨，卻是空蕩蕩的，原本這裡是很繁榮的嗎？
伸了個懶腰，這件事要從哪裡說起呢？
對以前的事，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
接著，對過去一無所知的我，遇到老大、還有好多好多人。
他們的共同特徵都是身上破破爛爛的，或是身上有殘缺。而且大家對以前的事都不太記得，只知道發現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窣窣……
什麼聲音？我緊張的四處觀看。
該不會，是人？沒有多想，我急忙跑回家。
「嘿！這麼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到家後，老大看著我，親切的問。
「該不會，是發現有人？」老大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像是在想著什麼事。
老大在煩惱嗎？我拉著老大的衣角。
老大扯開笑容說：「沒事的，不用擔心。」
真的嗎？我還是有點擔心。
「各位觀眾！猜猜我拿到什麼？」
半夜，偵查手上拿著一張白色的紙，腳下擺著點燃的白蠟燭，我們以他為中心圍成一圈。
「這上面寫著非常有趣的故事喔！」
我們像個忠實的觀眾，睜大眼看著偵查。
偵查看著紙，唸出內容：
「在一個夜晚，我獨自一人回家，冷風不斷的吹、狗吠的叫聲都讓我感到十分害怕，我現在只想快點回家，越快越好……」
偵查將鏡子拿出，月光透過窗戶倒映在鏡子上面。
「突然間，我聽到一聲啜泣聲，我往旁邊一看，是一個綁馬尾的女孩，她臉埋在手臂，蹲在電線桿旁。」
「好奇心作祟的我，走到她旁邊問她一句：『小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蹲在這裡呢？』」
「她沒有抬頭，只是持續的哭泣。由於大半夜的，一個小妹妹蹲在這，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該怎麼辦呢？於是我再問：『是迷路了嗎？大哥哥帶你去警察局好嗎？』」
偵查清了清喉嚨，發出十分娘砲的聲音。
「『不要！你要是看到我的臉一定會嚇到。』」
「她說出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是嚇壞了吧？我親切的說：『不會的，別擔心！哥哥和警察伯伯都會幫妳的喔！』」
「『真的嗎？』」
「我點頭，給她一個微笑。」
「女孩轉過頭……」
白蠟燭同時間熄滅。偵查將鏡子對著自己的方向，透過反射的月光照著他的臉。
「還是馬尾。」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噠噠噠噠……乒乓！
老大破窗而入，急忙問：「怎麼了？」
「老大！我可以解釋剛剛我為什麼會發出尖叫聲！」偵查十分緊張。
「哦？」老大瞇起眼睛：「給你十秒鐘讓你的頭還在脖子上，我話講完還有五秒！」
「一。」
偵查托著下巴，思考。
「二。」
偵查抓著頭，思索。 我們像圍觀者一般準備看好戲。
「三。小便過了嗎？向神祈禱過了嗎？」
偵查開始撞地板。
「四！」
「y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已經有人開始興奮了。
「我的生涯沒有一絲悔恨！」放棄掙扎，偵查仰天吶喊。
「噗。」我笑出來。
老大和偵查猛然轉頭看著我。
我歪著頭，向旁邊看去，才發現大家的目光正集中在我身上。
「怎、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老大抿著嘴，對著偵查眨眼睛。
「喔……喔喔！」偵查回過神，對我問了一句。
「Do you speak English？」
「Sure.」我回答。
「WRYYYYYYYYY──！」
大家亢奮的吼叫，老大把我一把抱起，彈了聲響指。
「Music.」
守衛拿出吉他，撥了一下弦，發出清脆聲響。
「Starry,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ay.」
那天，我們大家在與背景音樂不符的狂歡中度過。
＊＊＊＊＊＊＊＊＊＊＊＊＊＊＊＊＊＊＊＊＊＊＊＊＊
隔天，大家經過一夜的狂歡之後都累壞了。
「不，我們是不可能會累的。」我記得老大是這樣說。
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過我確實是睡了一整晚。
永遠都不會累的話，也是很奇怪吧？
「想不到妳會講話呢！我們都嚇到了！」守衛似乎很開心，難得他會先跟我搭話。
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我和守衛一直對看。
「不是要出去嗎？」良久，守衛開口。
我點點頭，走了出去。
「要是綁馬尾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守衛低聲喃喃自語，後來發現我在看他，連忙說：「沒事，記得早點回來。」
馬尾？我記得是用繩子把頭髮綁起來。
我的頭髮長度應該還可以。
＊＊＊＊＊＊＊＊＊＊＊＊＊＊＊＊＊＊＊＊＊＊＊＊＊＊＊
「啊啊啊啊啊啊──！Let me die！」
「嗚哇哇哇！」
大家怎麼都這樣呢？我還以為只有偵察會發出尖叫聲。
噠，碰！
老大從天花板跳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怎麼──HEEEYYYY！」
「所以說，是因為好奇才綁馬尾的？」大家都冷靜下來後，老大問。
我點頭，從老大有些顫抖的聲音可以猜出我們之前的聚會老大都在偷聽。
「不過雖然一開始看到有點恐怖，不過看久了其實也挺可愛的。」偵查的摀住眼睛說。
「新造型是很好，不過還是先把頭髮放下來吧。」說話的是守衛。
「要不要綁雙馬尾試試？」
全場寂靜，帶有殺氣的目光聚集在說話的人──老大？
「哈……哈哈！可、可以試試……看？」
「嗯！雙馬尾是我的本命！」
似乎發現是老大說的，大家的態度變化飛快。
「那就事不宜遲，綁吧！」老大似乎早有準備，拿出兩條緞帶。
我將馬尾解開，看著老大，老大正拿著緞帶，若有所思的樣子。
「有人有梳子嗎？」老大問。
「喔，我有。」其中一個人從口袋拿出。
「鏡子？」
「我有。」偵查說。
「我有化妝水！」
「那不夠看！我有睫毛膏和眼影！」
「腮紅來啦！」
「口紅呢？沒有口紅不行啊！」
……
「So beautiful, I seem to see the goddess Venus！」大家用著欣賞的眼光看過之後，異口同聲的說。
總覺得講的怪怪的。
「少了美麗的服裝，要不然會更美。」偵查一個轉身，湊到我面前。
「服裝？這我們倒沒想到……」老大有些遺憾的說，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原來大家早就計畫好了。
「別怕，我有。」
剛剛一直都沒講話的守衛抱著一襲白色的布料，自信滿滿的說。
等、等一下，那個是……
守衛露齒而笑，語氣十分溫柔的說：「對，就是婚紗。」
「想不到你有收集婚紗的嗜好……」偵查瞇著眼。
「身為紳士，這樣做是合理合情的。」守衛說：「來，這位小姐，請穿──穿穿穿上？」
「我們大家都忘記了……」守衛像是發現什麼，表情十分痛苦。
「Oh, my god！」偵查用頭槌著牆壁。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包括我。
「誰來……」老大痛哭失聲。
「誰來幫她換衣服啊啊啊啊啊！」
ＥＮＤ
「很有趣，妳的意思是，從有記憶以來，一直都跟那群喪屍在一起？」
「他們、他們才不是喪屍！」
「嗯？不是喪屍？這倒有趣，那妳說說看他們是什麼？」
眼前這位女孩，據報告顯示，就是這次事件的唯一倖存者。
女孩頭上綁著短短的兩條馬尾，紅色的緞帶就如同身上沾滿血的白色婚紗般嫣紅。
除了外表與普通人無異之外，決定性的證據是她與一般喪屍不同，她可以曝曬在陽光下行走。
而她，現在正被綁在椅子上。原因無他，是我，我不相信『她』是人類。
「他們……他們……」女孩哭泣著：「他們是人類！也是我的家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妳是說那種實驗失敗的低等生物是妳的家人？別笑死人了！」
「一看到妳被我們帶走就發了瘋似的追趕，也沒發現外頭天可正亮著呢！可是那種低等生物沒想到居然……」
我噤口，差點就把機密給洩漏出去了。
我還記得是３年前，那時候的計畫我也有參與。
『延續』。
計畫主要目的如同字面的意思。我們研發一種藥物，只要生物注射後，就可以短暫延長壽命。
然而，這項計畫我原先是大力反對，直到，我的愛人得了絕症。
要是這項計畫成功的話，我相信不只是單單的『延續』，而是足以超越自古以來人類始終無法跨越的障礙。
也就是，人類可以自由選擇『永生』或『死亡』。
這樣，就不用再面對生離死別了吧？
「是家人！他們是我的家人！」女孩試圖想掙脫繩子，卻徒勞無功。
我冷眼看著，就如同我看著自己的愛人逐漸燃燒殆盡一般冷靜。
『延續』計畫宣告失敗。就像許多電影或小說情節一樣，失控了。
生物注射之後，表皮剝落、出血，甚至造成肢體斷裂。更重要的是，注射過的生物接觸到陽光後會『自燃』，壽命是否有延長，目前無法得知。
大量的『喪屍』橫行，感染方式為空氣。幸好及時隔離並製造出疫苗，要不然現在全世界都會是那種低等生物。
人類，是不可能永生的。在我的愛人死後，我體悟到。
但是，政府似乎沒有放棄這項計畫，反而加派人手去改良藥物。
從事件發生到現在最近一次的觀察報告顯示，喪屍似乎漸漸有了『領導』。這意味著那低等的生物正逐漸在『進化』。我想眼前這位女孩就是個例子。
但在我眼中，低等生物就是永遠低等。
我走近女孩，將槍抵在她頭上。女孩不再掙扎，閉上雙眼。
「就先去陪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低等生物吧。」
板機扣下同時，一旁發出巨大聲響。
咻──子彈劃過空氣，不，不該是這樣的。
意識開始模糊，朦朧間，只聽到一句：
「四肢發達的生物，頭腦絕對不簡單。」
接著，什麼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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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溫柔的手心，笑容，家人。
很多人類，燃燒，偵查、守衛、大家……
掙開眼睛，是老大，我在老大的背上。
老大背上有著一大片灼傷，還有無數個彈孔。老大，受傷了？
「怎麼哭了？」老大說，聲音十分殘破。
我靠著老大的背，眼淚停不下來，剛剛那個人類的話，我還是忘不掉。
「老大……那個，我、我們大家是一家人嗎？」
「嗯，我們大家都是一家人。」老大沒有一絲遲疑的說：「所以現在，回家吧。」
嗯，回家吧。
對我來說，那就是家。
無可取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