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上樓吧!」
友人這麼對我說著,我跟著他上到了他們家的二樓,他打開了樓梯口右手邊的房間,緩緩走進去,裡面的擺設簡單樸實,只有一張床及一張桌面只擺著花瓶的書桌,瓶內沒有任何花與水,看得出來這裡已經被整理過了。
雖然沒來過幾次,但我熟悉這房間,過去有幾次到這裡看過房間的主人,即使這房間的主人不常在這裡。
這房間並不是友人的,而是「她」的。
我從口袋拿出一只銀戒指,上頭刻著一個英文字母「Y」,看著這枚戒指幾秒後,我望向房間落地窗透出的陽光,雙眼微微闔上。
※
2013年12月31號,23:50,日本。
「醫生說的期限到了吧……」我對著手機那頭的有人說道。
「抱歉,沒能在台灣陪她一起度過今年。」
「沒關係,她也懂得,你有很多事要忙。」友人回道。
「她現在的狀況怎麼樣?」我問。
「從昨天就一直昏睡到剛才,醒了之後一直吵著要跟你說話……真是的!把我這哥哥放到哪了……哈哈!」友人苦笑著說了幾句話,我也乾笑了幾聲附和,但無論是我還是他都知道對方目前的心情……
「要和小盈說話嗎?」友人問。
「嗯。」
23:54。
「傑殷哥嗎?你現在人在日本了吧?」清澈又帶點稚氣的女孩聲從手機傳來,雖然她不在我眼前,但聽得出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十分虛弱。
「嗯,我再過五分鐘就要到2014年了。」我回答。
「嗯……你要等我哦!」女孩伴隨著笑聲說道。
「……我會的,我跟妳約好了,明年要親手送妳禮物的,我說到做到。」我從口袋拿出一個木盒,裡面裝的正是禮物。
「……我很期待哦!」
聲音……愈來愈微弱了。
23:57。
「吶!傑殷哥,那邊一到十二點也會有人放慶祝煙火吧?」
「……嗯!」
「那麼……那麼……我會仔細聽……聽你跨到2014年的瞬間……」
「……」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小盈她會這麼說,就絕對會一直將手機放在耳旁,等待我……
2014年1月1號,00:00。
五彩繽紛的煙火竄上空中閃耀,花火隨著此起彼落的爆炸聲在空中綻放。
「……新年快樂。」我慢慢吐出這四個字。
「……」
「我先到2014年囉!我會等妳的。」
「……」
「我會等妳的……等妳也到2014年,把禮物親手交給妳……」
……電話那頭,已經沒有任何聲音。
※
「這是你要送她的嗎?」小盈的哥哥看直著我手上的戒指問。
「……是啊!」
「你要放在她的房間嗎?」
「……我想……還是算了。」
我從口袋拿出木盒,將戒指放入合上盒蓋,收回口袋。
……我答應過她,我會等她的。
2013年12月31日,台灣時間23:00左右,小盈去世了。
她仍留在2013年,但我會等待的,因為我跟她約好了,等她到了2014年,我會親手送給她這份禮物。
……沒錯,親手送給她。
※
即使跨年每年都有,但每一年都是不一樣的一年。
每一年的交界,是否都是我們該珍惜的時光?
希望所有人都能珍惜時間這份寶藏。
祝福所有來到新的一年的人,以及所有安詳留在時間交界的人。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