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雲煙
紅緋薄霧繚繞於身。
伊人閉眸,睫如扇,淚水隨著清風化為片片櫻瓣飛揚。
昔日種種,依舊盤旋於心,湮抹不去。
是她害了他捨棄君主之銜,冠上昏庸之君罪名。
是她害了他拋下一切所有,被下永世放逐嚴令。
是她害了他失去他的孩兒,是她是她是她,都是她……
妖婦亂朝,媚惑主上及其惑亂民心。當政律法,予應施以礫刑。
那夜,他不在宮中,群臣百姓反了,反她這個難以服眾的后,反她只是一個人類。
她整個人被綁到高架上,呈大字型,四肢動彈不得。
垂下眼睫,底下聚集的全是他的臣、他的民。
每雙瞳眸透著濃濃的睥睨與興奮,堆積已久的怒氣頓時傾瀉而出,阻也阻不止,擋也擋不下。
夫君,莫怪群臣百姓,要怪,就怪妾身所流的血。
熊熊烈火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的眼神沒有流露出一絲害怕,只有淡淡的悲愁。
一棍,打在她的腹上,疼得呼不出聲。
二棍,鮮血汨汨順腿流下,奪走她未出世的孩兒。
三棍,喉中濃血噴出,染紅了她的衣。
四棍。
五棍。
六棍……
肉體上劇烈的疼痛迫使她閉上雙眼。
閉上眼簾,視線卻只充斥著他的身影,那個視她如珍寶的男人。
他的眼如碎金般耀眼動人,環視眾臣的銳利眼神如鐵箭般鋒利,但褪下朝服,那雙眸子也會蘊含濃濃情意,也會蘊藏淡淡柔情,只待她一人。
她喜歡窩在他懷中,側耳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及低沉惑人的嗓音,然後,一同欣賞春櫻、夏荷、秋楓、冬雪。
她還記得,那時他的唇輕靠在她的耳畔,熱燙的氣息瞬間漫她全身。
玲,為我生一個孩兒吧。
她還記得,當他得知自己懷有身孕時,那震驚激動的神情。
她還記得,他獨自一人駁去眾臣反對之見,硬是冊封她為后。
她還記得,每到濃夜,他是如何愛她。
意識逐漸混沌,擁有他身影的視線漸漸轉為黑暗。
腿間流淌的鮮血,緩緩滴入塵土中。
「夫君……」氣若游絲的朝殘月輕喚。
此身今以慣,只嘆花命短。
夫君,別了,若有來世再相逢。
「你們放肆!」
憤怒的叱喝出聲,俊美無濤的臉上盛怒如火,額上青筋爆出,碎金眸子,轉為赤紅。
高架上的人兒如今厭厭一息地垂下頭,白色的單衣被刺眼的鮮血染紅,刺的他的心隱隱泛疼。
輕蹬足尖,來到她的面前,為她解開捆在四肢上的束縛,癱軟的軀體頓時向前一傾,他牢牢的接住,鎖在懷中。
帶著沉痛的眼眸望著她蒼白的小臉,若是自己晚來一步,他不敢想像失去她的痛擊。
他斂下眼,收起情緒,爾後,抬眼環視臣民。
「反她,如同反我。」犀利的目光,帶著毋庸的堅決。
這位子對妳來說,太沉太重也太痛。
捨了吧。
他帶著她離開西國,捨棄所有,放下一切,只想尋回那抹清麗如雅的笑靨。
他牽起她的手,踏遍春日落櫻、夏日香荷、秋日紅葉、冬日清雪,收盡天下美景,彷彿就回到了昔日從前。
回首從前,恍然如夢。
往事如雲煙,輕吹就會湮滅。
至今,她還記得,清楚的記得,歷歷在目的記得。
思此,張眸,清澈如泉的眼倒映著此生的唯一。
「夫君。」淺淡的笑容,為他綻放。
大掌撫上她的腹部,眼底流露著濃濃的心疼與不捨。
他知道,她又回想起那段往事。
「這裡,還疼嗎?」柔聲詢問,如朝陽般溫暖的嗓音,只屬於她一人。
輕搖螓首,身軀緩緩移向專屬她的懷抱,側耳傾聽他的心跳,只要這樣,她的心就會安。
「疼 ,為夫君疼著。」黯淡幽幽的水眸斂下。
「玲,為了妳,我願放下所有。」
他捧起她的臉頰,熱燙的唇輕掃過她清徹如泉的眼、小巧挺直的鼻和紅潤蠱人的唇。
印上深深的一吻,沉聲說道:「今後,別思也別憶,只准妳想我一人。」
清澈的眼眸蕩起一漣春水,她羞紅的點點頭,柔順的依偎在他懷中,眼角輕輕的滑下一滴淚。
唯有心頭戀,纏綿到死時。
華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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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前一直很掙扎,到底是發還是不發,
不過看到熟悉的犬版,雖然人少了,但那熟悉還是在,所以就發了。(笑)
祇想盡一份棉薄的心力,我能做的就是發文。
再次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