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外頭種的白茶花開了。
她對茶花開花的季節並不清楚。在病房裡,一位有著雙粉色眼珠女孩躺在潔白的床上,頭側著,歪斜的視線恰好可以清楚看見外頭那株正開的動人的茶花樹。
粉紅色的、白色的……唔,還有,幾朵小小的鮮豔紅色。
女孩時常猜測這些被風靈吹落的茶花究竟會落在哪裡。可惜她看不見,她的視線裡只有茶花樹的頂端,開滿花朵與數不出來的綠葉陪襯的那一頭。
她希望,藉由數這些茶花打發掉時間。
出院的時間步步逼近,她的思緒卻沒有回到自己身上。
出了院後,我又將在哪邊生活?他們全走了,怎麼我不走呢?
煩人的醫師跟護士們每天光顧她的病房。
他們開口都是同一句:想起來了沒有?有沒有稍微想起什麼?
女孩千遍一律搖頭。「沒有,我想不起來。」
「但我記得山茶花,那棵樹,我好像看過。」
光憑這點等於沒有的線索,問過的總是直接放棄追究。
記得樹有什麼用?那不過是一顆樹。
有次,就在出院前幾天,一位長的挺年輕的醫師突然對她問。
「喔?是醫院這邊的,還是你家那邊的?」
年輕的醫師其實早知道女孩的家中有種些茶花樹。
「是這邊的。」女孩回答的肯定。
「怎麼說?」
「這邊的香味,跟我家的香味完全不一樣。」
香味?
年輕的醫師粲然一笑。
他推了推沒有框的眼鏡,眼鏡似乎亮了一下。
「其實你記得,只是不想記得。」
女孩眨了眨眼,偏頭,無辜的說。「也許是吧。」
幾天之後她出院了,就帶著幾個親人留的包裹回到她的「家」。
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灰塵積了大概多久,才能積的滿屋子都是呢。
一個人將整個屋子大掃除,途中發現一間房內有熟悉的味道在,應該就是她失去東西之前的房間吧。
莫名地笑了笑,逐一整理四散房間角落的衣物,看來之前的她很不愛乾靜似的。
喏,我這次,就做個乖孩子。
雖然什麼都想不起來。
以前的我,到底是如何對待爸爸媽媽?
這個房子裡沒有相簿,我找過了,找了很久、很久。
我已經回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了,就算一張也好……
我的爸爸跟媽媽的照片。
好想看吶。
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找到一張學生證。
學校名稱上面寫著青春學園,國中部二年級。
接著在衣櫃裡翻到幾套顏色像青澀的綠蘋果,唯一顯眼的紅色是蝴蝶領帶的水手制服……
嗚哇,這制服雖然好看了點……可是……
怎麼都是長袖的衣服卻沒有半件短袖。
我身上也沒有傷痕什麼的啊……
正好,她在衣櫃裡所有的衣服也都是長袖。
她不得不懷疑自己,難道是怕冷?
日本的夏天可是熱死人的啊。
她現在穿著由長袖子捲起來的衣服,卻也只是稍微冷了點,還不到連夏天都要穿長的時候吧!
可就在打算自己拿裁縫機把幾件衣物改成短的時際,她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鼻子紅紅的,還流了鼻水……
她體會了,原來,她是容易感冒的體質。
默默地打消改衣的念頭,反倒是房間裡另一東西令她投以好奇的眼光。
第一次發文 字數不足請指正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