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村上
村上一姓氏在日本算是常見的。
「村上。」
「有。」
「有。」
當老師在點名時，班上同時有兩個人回應，老師不禁推推眼鏡，看著舉手的兩個同學，再回頭看看點名簿，才發現這個班有兩個村上。
「啊、你們都是村上啊……」老師看著點名簿說，「村上隆彥跟村上龍二……啊、剛好都跟村上隆和村上龍差一個字呢！雖然村上這個姓氏很常見，但這種情況老師還是第一次遇到喔！」
當老師一說完，底下的同學們笑了起來。村上隆彥跟村上龍二互望著彼此，因為這次的點名事件才開始注意到彼此的存在。
兩個村上，全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
首先，隆彥是學生會一員，受到幹部及學弟妹的支持，再加上個性認真，老師也很看好他，女生也喜歡他善良體貼這一點，也有不少女生說著「隆彥很可愛呢」這類的話。
至於另外一位村上，龍二則是隸屬於籃球社，還是球隊主將，總是面帶微笑，個性開朗大方，活潑有朝氣總是能吸引到人潮。喜歡參加聯誼，有不少和女生交往的經彥。
兩個村上一個屬於書生型，另一個則是運動家，共同點大概都是像成績還不錯且好相處。不過兩個村上對於彼此，僅存於點頭之交。
直至一次，兩個村上都剛好口渴，走到自動販賣機前想買點飲料來喝，正巧碰到對方，兩人因為不熟所以彼此都很客氣，由隆彥先買，等他買完後龍二想拿錢投自動販賣機，卻發現少了二十元。
當龍二正在找有沒有零錢時，買完飲料就地喝的隆彥，直接幫他投了二十元。
「謝謝。」
龍二對隆彥露出友善的笑容，隆彥吸著剛買的烏龍茶，僅以微笑回答。當龍二拿出剛買的綜合果汁時，忽然發現隆彥稍微露出的頸子，見到點點斑紅。女人緣向來不錯的龍二知道，那才不是蟲咬的，而是吻痕。
「那個…村上……」龍二遲疑的叫住他。
「是，村上？」隆彥看著龍二。
「村上……你脖子那個……」
龍二比著頸部的位子，隆彥摸著帶有吻痕的脖子，一臉泰然自若。
「那個，是我女朋友留的。」隆彥自然的說，「她都這樣，喜歡在別人身上做記號……」
「村上有女朋友啊！」
「說的好像不認為我有呢，村上。」
「……欸，村上。」
「什麼？村上？」
「這樣，一直『村上』、『村上』叫著，好像在叫自己啊！」
「沒辦法嘛，我們都叫村上啊！」
龍二看著隆彥苦笑的臉，眼睛揚起紋路，吸著剩下的烏龍茶，喝完就壓扁順手丟到一旁的垃圾桶。
那時候，龍二才知道隆彥有女朋友，看那吻痕留的多激烈，貌似也已經不是處男了。
向來沒有固定女友的龍二，當他看見隆彥抱怨女友喜歡做記號時，隆彥臉上泛起一股笑意，龍二就能感覺到，隆彥牢騷歸牢騷，其實很愛女友的。
而龍二現在身邊沒有女友陪伴，自然又跑去參加了聯誼，還記得那次跟私立女校的女孩，那是所名聲還不錯的女校，女孩們的水準跟公立學校就是不一樣，端莊大方、優雅可愛。不過，等到聯誼結束跟龍二在一起的女孩證明，她們在床上不是大和撫子，而是飢渴的野獸。
龍二帶女孩上了賓館，他們先嘻嘻哈哈了好一陣子，把女孩帶到床上，當龍二觸碰她時，女孩總喊著「不要、不要」，結果腰擺的最激動的是她。
「那裡…是那裡喔……龍二……」
女孩在龍二耳畔嬌嗔著，然後在他肩上留下了吻痕，深深吸出了一個，又一個。龍二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積極的女孩，便也跟著她越玩越起勁，年輕人有的是體力，他一口氣跟女孩用掉了三個保險套。
不過一連做三次，女孩的體力似乎吃不消，她嚷著好累，便躺在床上睡著了。龍二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吻著她的臉頰，女孩卻噘著嘴推開他，龍二見女孩不想抱抱，便識相進了浴室洗澡，把流了滿身的臭汗洗掉。
等洗完澡，出來就聽見手機在響。
不是龍二的手機，而是女孩的。
「手機在響喔！」
龍二推推女孩的肩，她睡的可沉了。
當龍二拿她沒輒的時候，便也放棄叫醒女孩，原本是不打算接的，但當他看到擺在桌上女孩的手機，上面顯示的名字是誰時，才怔住。
『村上 隆彥』
是村上！龍二在心底訝然的喊著，不知怎地，他居然伸手接了女孩的手機。
『奈奈？』隆彥的聲音。
「村上……」
龍二喊著村上時，他幾乎快停止呼吸了，真的，真的是那個他同學村上隆彥，並非巧合的同名同姓。
『村上？村上龍二嗎？』隆彥帶著質疑的聲音問著。
「是，是我，村上……」龍二心虛的說，回頭望著女孩，還在熟睡，「那個，她、她還在睡覺喔！我叫不醒……」
『沒關係，村上。』隆彥語帶不耐的說，『反正我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要說。那，村上，再見啊！』
「再見，村上……」
龍二才剛說完，隆彥就先掛上電話，嘟嘟聲響在他耳邊徘徊。
她是隆彥的女朋友。
龍二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他半裸的上半身，印著女孩剛才歡愛中留下的吻痕，和村上隆彥之前頸子的一樣，激烈而明顯的痕跡。
「……怎麼了？龍二？」
這時女孩已經醒來了，她渾然不知剛才手機響的事，還是男友打來的。她爬下床，走到龍二身邊，挽著他的手臂，抬頭對他微笑。
但龍二卻推開她，撿起地上的衣服來穿，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
「龍二？」女孩不解的喊著他的名字，「怎麼了，龍二？」
「這是賓館的錢。」龍二不耐煩的掏錢給女孩。
「欸，龍二？為什麼？」女孩已經有點生氣了，她皺著臉拉住龍二，「你不是也做的很開心嗎？為什麼做完就打算要落跑───」
「是啊，做的很開心。」龍二對女孩說，「可是，妳沒想過妳男朋友會怎麼想嗎？妳和別人做愛，可是妳男朋友卻一個人。」
龍二說完就走，完全不管女孩怎麼樣了。
他和同班同學的女朋友上床了。
那天晚上，龍二感到很愧疚，他跟很多女生上過床，但頭一次跟同學的女友上床，若不知道還好，一知道，這種感覺讓他難以釋懷，憂心了一整晚。
隔天，他見到隆彥，隆彥沒有像手機那樣焦躁，而是和平常一樣對龍二微笑，只是一個禮貌性的笑容。心虛的龍二，感到很不好意思。
「對不起！」
龍二第一個反應就是先跟隆彥道歉再說，但後來隆彥拍著他的肩，在他耳邊輕語著「不要這樣，龍二。」那是隆彥第一次喊著他的名字，龍二才直視著隆彥，他對自己親切的笑著。
「我，已經跟奈奈分手了。」隆彥冷靜的說，「不過不是你的錯噢，龍二，我跟奈奈本來就有鴻溝，她原本就是一個比較……」
「淫蕩。」龍二不自覺說出口。
「是啊！她是個很愛玩的女孩，別看她穿著私立名門的制服，私底下玩的很兇。」隆彥說著，「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我不計較那些。但是，她跟我交往之後還是一樣噢，很愛跟其他男生搭在一起，搭到床上的那種。一直以來我都忍氣吞聲，多虧昨天你接了那通電話，要不然我到現在還在跟她交往啊！」
龍二聽了只能苦笑，隆彥能這麼看的開，他很佩服隆彥。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兩個村上漸漸有了交集。
雖然隆彥說了，根本不是他的錯，但龍二多少心存愧疚，只要有什麼好康的，都會找隆彥一起分享，漸漸的兩人變得越來越有話聊，從普通同學晉升到朋友，他們開始會一起吃便當、一起回家、一起唸書，也會一起出去玩、買東西。
有時候，龍二還會拉著隆彥去參加聯誼，而且都是有掛保證的，女孩們水準一流，隆彥去了幾次都很開心，但也不過幾次，後來龍二不管怎麼邀，隆彥都有事不便參加。
「隆彥對性那方面的事比較淡泊嗎？」
見隆彥自從跟女孩分手後，一直沒有交往對象，雖然幾次以來的聯誼都有女孩倒追他，但隆彥都拒絕了那些女孩。在一旁的龍二，不禁好奇隆彥會不會是草食男，對性是沒有什麼興趣。
「每週都會自慰一次算淡泊嗎？」隆彥苦笑。
「那為什麼不交女友呢？那些女孩的素質都很好啊！」龍二問。
隆彥繼續給予他一個苦笑，沒有語言的回答。
「……如果我說我不想交呢？」
「欸？」
「因為我在意龍二，所以不想交女朋友啊！」
隆彥故作輕鬆的說著，他別過頭來，不想讓龍二看見自己哭泣的臉。
「隆彥。」
龍二把隆彥轉了回來，看著他沾了淚水的臉，像受傷般的小動物一樣無助，這個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人，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隆彥眼底泛著淚光，他望著龍二。
那是渴望愛的眼神。
「抱歉，龍二，說了這樣的話。」隆彥笑著道歉，那微笑好苦澀，「就算是龍二……也不會跟男生在一起吧，抱歉。」
「不要說什麼抱歉不抱歉的話，隆彥。」
龍二說完，便吻了隆彥的嘴唇，舌頭稍微伸進去。這時他才知道，男生的嘴唇也是很柔軟的。
吻完隆彥一臉怔然，他紅撲撲的臉代表了害羞，令龍二也不禁紅了耳根。
「我不像女人那樣噢！」隆彥提醒般的說著，「我沒有胸部，而且我只有那一根……」
「是啊。」龍二輕鬆的說，扣住隆彥的肩膀，「那都是跟我一樣的東西，不是挺好的嗎？」
龍二輕咬著隆彥的嘴唇，再吻了一次。
吻到床上，他們脫去彼此的衣服，龍二深怕隆彥會痛，抹了大把潤滑劑。
「不用那麼多啦！」隆彥把潤滑劑拿走。
「可是你會痛，」龍二皺眉說，「等一下我可是要插進去的喔！這個，用這個進去喔！我很怕你會痛。」
「不要緊的喔，龍二。」隆彥柔聲說，握著龍二的手指輕啄了一下，「我平常都是用那裡自慰，所以很習慣有東西進去了。」
「……可是這個？」龍二握著自己已經勃起的陰莖。
「是比手指大多了。」隆彥害羞的摸著龍二的龜頭，很溫柔的撫摸著，「但是，如果是龍二的話就沒關係了。」
龍二放心的笑了，吻著隆彥的鼻尖，隆彥也笑的闔不攏嘴，兩個人第一次做愛還算的上順利，雖然到後面變得乾燥，讓隆彥感覺下體一陣灼熱。龍二見他不舒服的樣子便把陰莖抽了出來。
「隆彥？」
龍二緊張的望著隆彥糾結的臉，隆彥哭喪著臉，雙手勾住龍二的頸子，一把將龍二抓過來用力的吻著。
「有點痛啊！」隆彥喘著氣說。
「對不起，弄痛了你。」龍二愧疚的說。
「但是，其實還蠻舒服的喔！」隆彥嘟著嘴說，「只是到後來變乾了，才會痛，不是因為龍二技術太差喔！」
龍二聽到那句話忍不住笑了，他彈了一下隆彥的額頭。
「我也很喜歡跟隆彥做呢。」龍二彎下身，撫摸著隆彥的陽具，「隆彥的睪丸很漂亮呢，我很喜歡噢。」
「就像我喜歡你那樣的喜歡嗎？」隆彥問。
「是啊！」龍二輕聲說，吻了隆彥的雙唇。
在那之後剩下的高中生活，龍二跟隆彥成了形影不離的兩人，在外人看來只是哥倆好，實際上，他們的好可好到了床上，誰都不知道，龍二在床上把隆彥推倒，指尖情色又溫柔的愛撫著隆彥，那個好學生隆彥，在床上又是叫的多激情放蕩，都是大家不知道的地方。
不過這段感情也只到他們高中畢業為止。
龍二順利考上了大學，但反觀隆彥，他卻不打算升學，要去就業，這件事幾乎遭到了所有師長反對，畢竟隆彥成績很好，很多大學都可以唸，但他卻決定要工作。
也是到這時候，龍二才知道隆彥家境並不好。在他唸國中時，雙親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母親當場死亡。至於父親，他因車禍變成植物人，長期臥病在床，且隆彥還有一個小他三歲的弟弟要照顧。
學費、生活費以及父親住院的費用，開銷實在太大，雖然現在是有親戚照顧，但隆彥不打算一直靠親戚幫忙，便決定不再升學，直接去工作讓開銷減少些。
「隆彥。」
畢業典禮那天，好多人要跟隆彥拍照，等到後面，龍二才有機會跟隆彥說話。
「龍二啊！」隆彥開心的朝他招手，「跟我拍張照吧？」
「當然會啊！」龍二拍著隆彥的肩膀，「啊、我不是要說這個。」
「那你要跟我說什麼？」
隆彥好奇的看著他，龍二望著隆彥的臉，一直以來都是那樣，苦撐著一切保持微笑，他的辛酸，直至前些日子才知道。
「……要保重噢！隆彥。」
龍二努力將這句話說出口，他忍住眼底的淚水，一直都害怕，自己會在隆彥面前哭了出來。隆彥才十八歲，就扛起家裡一切，照顧無法行動的父親跟年幼的弟弟，跟他比起來，真的是承受了太多苦頭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一定會努力的，也會過的很好噢！」隆彥拍著龍二的肩膀說，然後將相機交給一個同學，「不好意思，可以幫我們拍一張照片嗎？」
「啊、好。」同學接過相機，準備幫他們倆拍照，「好了喔───茄子！」
咖嚓。
龍二跟隆彥在那個三月，於櫻花紛飛下為背景拍了一張合照，兩人都笑的很燦爛，隱藏著自己深處的苦難與悲傷，他們揚起嘴角，對著鏡頭微微笑。
之後，因為彼此都很忙碌。龍二忙著進入大學生活，跟新朋友打招呼。隆彥則忙於找工作，然後習慣工作，還要照顧父親跟弟弟。久而久之，兩人幾乎快要忘記彼此的存在，手機聲響，來電人不再是另外一個村上了。
他們自從高中畢業以後都沒再見面，從十八歲到二十歲，經過了兩年的時間。
二十歲的村上龍二，才發現當時應該挽留隆彥，村上隆彥，另一個村上。
只是那都已經是兩年後的事了。
（未完，待續）
作者的話：
經血如瀑布般流下，真希望體內脂肪也能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