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聽。」我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安靜。
豎起靈敏的雙耳,靜靜凝聽。
就一般人而言,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三生,為了拚學測而奮力讀書的典型乖學生,在學校不打架鬧事,我只是個普通人。
但是就他,我身旁的這位摯友而言,我不簡單。
因為我能「聽」。
我能聽到的,不僅僅是這世間的言語,還有「那世間」。
當我被祂們給發現之後,許多流亡於此世間的魂接踵而來,我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散播出去的,我只知道祂們都渴望回家,因而紛紛來找我幫忙。
為此,我已經苦惱了一個多月。
其實,從小我就有這特質,只是當時年紀尚幼,心裡害怕,雖聽的到對話,總不敢回應。
直到一個多月前的晚上,我在拚隔天的考試,一群「人」從我身旁經過,吵吵鬧鬧的,我忍不住大聲罵了出來。
頓時,四周都安靜了,連原本窗外一直吵個不停的野狗也安靜了。
「你聽的到我們?」這句話打破寧靜。從此,我的生活不再安寧。
從早到晚,都有一卡車的「人」在我耳畔喋喋不休,每個都在懇求我、拜託我,脾氣差一點的直接開罵了。
當然,我也因此被祂們「玩」過。
大概是兩個禮拜前,我的身邊依舊吵吵鬧鬧,而且情況比剛開始更嚴重。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周圍頓時安靜了。
「閉嘴。」簡潔有力的兩個字,我的耳根子好不容易清靜些,但這突然的安靜反而令我發寒。
「小子!這忙到底幫不幫?」那低沉的聲音說。
「幫什麼?」的確,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因為身邊不知道有幾千幾百「人」,每人一句,我哪聽的懂祂們在說什麼?
「幫我們回去。」
「為什麼我要幫?」
「小子!不要以為你很了不得,你不過是個凡人,要讓你死如同折斷一根牙籤。要不是現在只有你聽的到我們,我早就讓你死了。」那聲音憤恨的說。
「哦?既然是你們有求於我,我有那權力抉擇吧?別煩我。」我不知死活的反嗆回去。
「小子!想死?」那聲音一說完,感覺喉頭一緊,似乎有人掐住我的脖子,慢慢的將我舉起,騰空的我,伸出雙手拚命掙扎,但是,我只聽的到,我摸不著。
就在我瀕臨死亡的那刻,祂放開了手,我重重摔落地板,撫著脖子,不停的咳著。
在我還沒喘過氣來時,祂又把我抓了起來。祂抓著我的腳,讓我懸空,不用多久,我感覺到腦充血,那感覺真不好受。
在我暈眩前,祂又將我摔落地板。
接著,祂不停重覆可以讓我窒息的動作,每次都在我瀕臨危險時鬆開手,然後又在我喘息時再將我舉起,直到我無力反抗為止。
「如何?改變主意了嗎?」我聽的出來,祂在笑。
「我幫就是了……」無力的躺在地上,勉強說出這句話。
「很好!」我不得以答應了祂們。
聽那聲音說,這些流亡於我這個世間的魂,都是因為遭到謀害而不知去向才流亡於此,只要我替祂們找出兇手,祂們就可以安然離開。
可是,有這千百萬個魂,難道我要荒廢學業一生就替他們找兇手?
所以,祂告訴我,只要有辦法找到其一,其他殺害這些魂的兇手自然會因各種因素而死。
但是,我需找到的其一,是和我對話的那個低沉聲音。
在我問明祂的身分之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
因為祂,自稱為旺財這個菜市場名字的老鬼魂,是死於10年前,也就是說,這件案子已沉了10年,相當然辦來也是相當棘手。
為了逃離受到祂們干涉的生活,我肩負此任務,向學校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展開迷茫的調查之旅。
而在我眾多好友中,小昝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有這種特殊體質的,在我打算跟他做最後告別時,他毅然決然的收拾包袱,於我同行,這令我感動不已。
「耍我?你明知道我聽不到!」小昝白了我一眼。
「抱歉啦!直覺反應。」對他吐了吐舌頭說道。
「下一步呢?」我對著空氣詢問,三個禮拜下來小昝也早已習慣了我這個舉動,他知道我是在等候那位老者的命令。
不對勁,平常只要我一開口祂立刻會下達指令的,怎麼這麼久祂都還沒開口呢?
低頭看看手錶,已經五分鐘過去了。
「老婆婆?還在嗎?」
「寧,怎麼了?」
「祂好像不見了。」我有點慌張的說道。
但語句方完,我立刻感覺到身後一陣寒涼,在這盛暑之季,怎會有如此冰寒的感覺?
啊!這時才驟然想起,在進來工廠前老者的一番話──
「小子,這是最後一個任務了,前面你都做的不錯,未來要不要考慮當警察啊!」
我尚未回答,老者的語氣轉為凝重,接著說:「10年前殺害我的那個兇手本性不改,現在又在裡面作案。」小子,我沒辦法陪你進去,我在世間飄蕩10年,外頭聽過我名號的都怕我,但是裡頭的那家子,祂們的老母親是反抗地府強行留下,比我修煉的時間更長,我要是進去會魂飛魄散,你也得格外小心,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被我玩的吧!要是祂們叫你,千萬別答腔,否則後果會比當時還慘。」
剛剛的聲音,一點也不像小昝,難道說......
「有趣的小子,聽的到我們說話呀!」一個詭譎的年輕女聲自我身後傳出。
臉頰上刺刺癢癢的感覺,那女人也許正用指甲在我臉上作畫吧!
「大姐,他是誰?」一個聽來較那女音更為年幼的男孩說道。
「來找咱家嚴大爺的啊!」一個熟悉的蒼老女聲回答
「母親,您也來了!」女人詫異。
「來找嚴叔叔?」男孩問。
「小子,你不錯,能找到這來算你命大。但這裡,恐怕就是你喪命之處。」老者咯咯的笑著,關節喀喀作響,聲音大的令我發毛。
「不過啊!反正你遲早都得死,就讓你死得明白點吧!」女人說著,我可以感覺到指甲深深嵌入我的臉頰,溫熱的血液流出少許。
頓時,我的身體半浮在空中,朝著工廠內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端飄去。
「老伴,是妳嗎?」聽起來是個年紀約五、六十歲的老先生。
「死老頭,給你帶禮物來了。」說著將我往前一拋。
那老先生在漆黑之中咧嘴一笑。此刻的我,疑惑與恐懼交加,我恐怕真的難逃此劫。
「老伴,還沒告訴他嗎?」那老先生問。
「我以為他早該知道了。」老太太回道。啊!這聲音!
「什……什麼?」我的喉嚨有些乾澀而顫抖,勉為其難的發出聲音。難道自始至終,都只是騙局一場?
「還以為你挺聰明的,原來一般愚蠢。現在才知道?」老太太帶著諷刺的意味,輕笑著。
突然,女人將我提起,使我正對老者,接著娓娓道出事實。
原來,那些成天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鬼魂,全是老婆婆的先生一人殺的;原來,我只是這個殺人魔手下其一冤魂。原來一切,都只是我異想天開,以為可以藉此闖出什麼名堂,原來我只是恰巧被尋著的犧牲品。
當我想到這,老者已手執利刃,快速俐落的劃過我的頸間。不帶一絲疼痛的,我知道我死了,因為我正看著失去腦袋的自己靜靜的躺在那。
突然,一股巨大的怪力將我拉出工廠之外。剎那間,我看到了千百個鬼魂飄散在工廠周圍。
「連你也……看來我們是無望了……」其中一個魂開口說道。
是啊!沒望了。
我隨著祂們而走,原來,這與生俱來的特質,我注定死於它的玩弄之下。
「吵什麼吵啊!」男孩掏掏耳朵,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大喊。
「你……聽的到?」我微微一愣,下一秒,我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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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伕小時候還真的常常會聽到一些「特別的聲音」說˙ˊ˙
只是大了就聽不到了呢˙ˋ˙
分類正式上路,幫分類~:)
0809 By 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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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 By 醉夜